她在封希海也是單用靈雲硯,畫了把劍劈開執念群,沒見自己身上有什麼反噬,想來也許這反噬跟妖力也有關。
季輕枝忽地悶笑,間斷兩聲就止了,胸口疼。
蘇驚鵲抬眸看向周圍,調整了一下,讓自己背季輕枝背得舒服些。她嘆了口氣,看季輕枝一眼,清一色從他手裡拿過靈雲筆,筆身糊著屬於季輕枝的血,黏了她一手溫熱。
圍著她們的仙妖靠近了些。
蘇驚鵲閉上眼睛,抬起手,回憶彼時在封希海下畫劍劈開執念群的感受,一股暖意緩緩從心口傳到全身,她吐息,學著當時的自己,又一筆一筆畫。
一筆又一筆,她的身體一點點僵硬,最後幾乎拿不動筆。
沒用。她描繪的畫面並未顯示,毫無作用。
仙妖、執念見狀,彷彿在嘲笑她的無用,放肆靠他們越來越近,最後一躍而上。
蘇驚鵲匆忙收起法器,攬著季輕枝想上去,在頭頂的光被執念擋住前,從包圍圈裡沖了出來。
尚未放鬆,忽聽腳下一聲“鵲鵲!”
不等蘇驚鵲反應,一隻手突然抓住她的腳腕,只感到一股強大的扯力,她眼中的場景快速運動,最後又歸於封希海的濃重漆色。
又回到這個她才逃離的地方。
蘇驚鵲眼珠轉動,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側,幾丈外的人影是同樣亮眼的水藍色,有些地方被燒得殘破不堪,頭發淩亂,臉上幾處面板已經被灼燒得不再像原來那樣水嫩,但看她清亮的眼神,依舊能認得出來——是水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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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輕枝低頭看向蘇驚鵲消失的地方,一時愣神。他只覺自己不過一眨眼,她便被扯下去了。
掉下去前甚至松開掛著他的手,以免將他再帶下去。
胳膊隱隱還有片刻前掛在蘇驚鵲脖頸後的溫熱,他盯著手臂看,視線順著小臂上的青筋落在指尖,還在滴著他的心頭血。
一半執念和仙妖跟著蘇驚鵲躍進封希海,一半則留在原地,苦苦守著妖力低微毫無威脅的季輕枝。執念沒有眼睛,但望向他時依舊感覺得到它們目光如炬,對指尖將落不落的血液垂涎三尺。
飲過他的血,便要啖他的肉了。
季輕枝身形晃蕩一瞬,有耐不住食慾的執念和仙妖便踏出一步,見他沒反應,又大著膽子往前一段距離。
只剩幾尺時,季輕枝忽而從喉腔溢位一聲嗤笑。
他沉默的盯著幾尺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執念,緩緩將手抬起放在胸口處。指尖慘白的指甲一點點延長,鋒利,宛若泛著冷光的刀片,下一秒,他將指甲送進胸腔,刀片染上粘稠的猩紅。
兩雙手,十片指甲,緊緊扒住胸腔兩邊用力向外擴,胸口的傷動被撕扯得越來越大,季輕枝的臉肉眼可見邊的更加慘白。
身邊的執念和仙妖在狂歡。排在前面的執念首先蜂擁而上,失去神智的小仙小妖緊隨其後,然而有幾個剛踏出一步,便彷彿失去了僅有的一點活動機能,身體瞬間僵硬,毫無預料地從高空栽落在地,力道之大砸出一個個深坑。
它們僅能轉動的混濁眼球用力向外瞪,看到空中的黑色身影彷彿與他們別無二致。黑色身影在空中扭曲變形,接著破風墜落,速度極快,追雲逐電,轉眼便掉進封希海的深淵巨口。覬覦他的執念並未死心,跟著他血液的味道,緊隨其後,全部被封希海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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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驚鵲聲帶冷到難以顫動,嗚咽幾聲,她好似才適應,扭頭看向水儀:“為什麼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他是……”
“不用你告訴我!”水儀避開她的視線,片刻後松開抓著她的手,一步一步邁至宋林澤身邊。
蘇驚鵲的一臉震驚,視線落到宋林澤臉上,兩個血窟窿配上他嘴邊沒有弧度的冷笑顯得猙獰又可怖,她藏在背後的手不住地發抖。
為免多生事端,宋林澤不再多費口舌,他贊賞般揉揉水儀淩亂的頭發,接著收手,幾步走向蘇驚鵲,又轉到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