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敬業緩緩地開啟卷軸,橫開了掃視了一眼屋裡的眾人,湊到燈光下,中氣十足地念了起來。
果然是黨蒼童的遺囑。
道盡了他這一生的執著與遺恨,把他能提前想到的關於族中的一切都做了安排。
唸到最後,還是把他提出的黨家生意交付給張堂文打理給特意寫上了。
而且直接寫明瞭兩家合股的職分許可權和各自的利潤佔比。
按著遺囑的意思,張堂文全面接管黨家目前的所有生意,黨家子孫只留下宅子和城外的三個莊子,所有生意不得插手。各行掌櫃皆要服從張堂文的調配安排,不得有違。
張堂文須另設賬房,與黨敬業一同管理,一年一清賬,扣去留給黨家各支的份子錢,黨家子侄親眷的贍養錢,餘下的利潤張堂文得七,黨家留三。
這一下子,屋裡可就炸了鍋了。
黨松濤第一個站起了身子,直接擠開了張堂文,撲到黨蒼童的身前,哭訴著:“爹!爹!我是松濤啊!這遺囑一定不是你的意思啊!爹!你怎麼能這般狠心啊!”
黨松濤的幾個媳婦也顧不得暈倒在一旁的老太太了,一齊跟在黨松濤的身後嚎啕大哭了起來。
張堂昌也是恰好進了門,聽了遺囑的後半段,頓時一愣。
張堂昌默默地看向張堂文,兄弟兩人百感交集地對視了一下。
黨敬業緊繃著臉,上前一步拉開了已是歇斯底里的黨松濤,滿眼哀傷地看向黨蒼童,大聲地問道:“老爺子!哥!這是你意思不!”
黨蒼童苦笑著望向當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似乎想要用力,他整個上半身都要支撐著坐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長嘯道:
“是.......”
這一聲清澈卻又悲涼的長嘯,從黨蒼童乾啞的喉間傳出,震得屋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心頭一顫。
也似乎帶走了黨蒼童最後的一絲生氣。
黨蒼童走了。
屋裡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聲,屋外候著的黨家下人,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跟著乾嚎了起來。
張堂文尷尬地站在屋裡,卻不知自己該不該與這些黨家人一道跪下。
張堂昌默默地站到了張堂文的身側,心存忌憚地看著黨松濤和黨家的其他人,悄聲說道:“哥...老爺子...這是甩給你一個燙手山芋啊!我看...你要不要先...”
“張老闆!”
張堂文一愣,才瞧見黨敬業已是淚流滿面的站在了自己跟前,連忙拱手施禮,“黨二爺!”
“今兒老爺歸天,黨家怕是要忙活幾天了!還請張老闆先回府歇息,隨後,我會讓下人給各家報唁信...”
張堂文遲疑地點了點頭,“好...好...”
黨敬業朝著張堂文躬了躬身子,便轉身過去給黨蒼童料理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