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楓默默地抬起頭,看了看周圍,“其他人呢?”
“會後都散了,去採購布匹和染料了。”
“布匹和染料?做義旗麼?”
“是的。”劉公轉身回屋,從一個隱秘的地方取出一方旗幟,放在桌上攤開,卻是黑底十八星旗。
“鐵血十八星...果然還是順著你的意思來了...”
錢楓撫著那面旗子,看了張堂文一眼,“你覺得這旗子如何?”
張堂文打量著這面有些莊重又有些沉悶的旗子,指著上面的十八顆金黃色的圓形問道:“為什麼是十八之數?”
“九角,寓意天下九州,十八顆星,代表了十八省,是為中華大地之代表...”
“十八省...不包含關外三省麼...”
“滿人的地方...”
錢楓苦笑著看了一眼張堂文,插話道:“這個意見,早有人提出了,可劉公堅持天下九州,本就不包括關外,那是滿人世代為生的地方...”
“可見凡人皆有偏頗...”張堂文默默地搖了搖頭,“孫逸仙堅持南方起事,劃江割據,所以才有劉公所言的宋教仁另立分會,雖仍是冠以同盟會之名,卻已推翻了孫逸仙的方針。劉公這面十八星旗,若是日後見了關外的同志,又該作何解釋呢?”
“張老闆是說這旗子不該用?”劉公雖是和顏悅色,但語氣中卻是盡顯了執著。
張堂文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本是局外人,只是隨口一言而已,無需當真。”
張堂文扭頭朝著錢楓使了個眼色,錢楓便提議告辭了。
離開了劉公的住處,錢楓顯然滿懷遺憾,她默默地挽住張堂文的臂膀,輕聲說道:“劉公的共進會,是我最後的希望了。連他這裡都借不到人手,那我這邊就再沒指望了,難道真的只能像馬雲卿所說的,讓他放棄這大好的前程,帶人回南陽救楊鶴汀麼?”
“我看劉公這人,也是執拗之人,成大事,執著是必須的品質。從他對那面旗子的態度,便可看出,他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何況...共進會與同盟會又是兩個會黨,而你又是第三方會黨的人...所以,今日的結果,不出意料。”
“如今三鎮空虛,劉公他們在湖北籌備已久,斷然不會放過這次契機的。可是他們若是十一月起事,便是天下譁然,群起響應,楊鶴汀也未必就能等到那一天...”
“何況...若是舉事的訊息一出,就怕獄中的黨人,會更危險!”張堂文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謝寶勝其人,剛愎自用,不是可以輕易說動的人,如今軟硬兩路都已沒了念想,只怕...要救楊先生,就得另闢蹊徑了。”
錢楓望著天色,烏雲漸漸遮住了星星,連月色都是黯淡無光的,偌大個江面,除了來往船隻上的星星點點,已是與夜色渾然一體了。
“你還是隨我回南陽吧...三鎮這邊看起來也沒幾天太平日子了,而且似乎,你也在躲避著那些巡警...”
“我恐怕是已經在巡捕房掛上了單,現在漢口這邊也查的嚴了...”錢楓看向張堂文,接著昏暗的月光,打量著他那滄桑的面孔,“你...現在是種什麼心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