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璋有些疲倦地揉著脹痛的額頭,苦笑:“從政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覺得處理這些文書是如此難捱。”
陳遼小心地伺候著一場病後鬢角長了新白的帝王,笑道:“陛下哪的話,陛下大病初癒,再養些日子便好了。”
聞人璋不置可否,嘆道:“繼續吧,不然今晚怕是睡不了咯!”
最近朝臣們發現他們的皇帝陛下好似與以往有了些許差別。
最可直觀見到的便是行禮間不經意瞥見的花白。
剛發現是朝臣們有些驚駭,但更多的是埋怨伺候的陳遼不懂事。
但隨著聞人璋時不時病上幾回,都讓太子監國後,朝臣嗅到了些不同平凡的氣息。
又一日,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又吵起來了。
戶部尚書怒斥又上趕著要錢的兵部尚書:“去歲你說戰馬短缺撥給了你們一百萬兩,這次又說要打造兵刃,茍大人你當國庫是你家庫房?伸手就要啊!”
被罵的兵部尚書也委屈:“你去打探打探那戰馬行情,三十兩一匹,還是我磨破了嘴皮子人才給我個老臉,不然你以為你那點銀子能買這麼多戰馬嗎!”
戶部尚書氣得後腦勺一跳一跳地脹痛,咬牙道:“放你孃的屁!”
說完就要上手去弄那茍尚書。
這時周圍看戲的大臣們忙上來攔住氣死的戶部尚書。
可茍尚書好似還嫌不夠亂,又添了句:“文大人總說我們是粗人,是隻會動手的莽夫,今日看來,文大人倒是比我等還要莽上三分。”
哪怕吵架也罵對方通氣的文大人這時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多學點罵人的詞彙,好罵死這臭不要臉的!
“好了!”
一道清越威嚴的聲音在這方空間裡激蕩。
吵吵鬧鬧的群臣就跟按了停止鍵似的,一下子安靜下來,烏泱泱地跪下請罪。
坐在好處完整地看完了這一出鬧劇的聞人璋默了默,才道:“兵部尚書把銀錢細則拿去給文大人看看。”
文大人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看見高位上的人有些不耐的按了按頭,連忙垂下頭,將話嚥了回去。
今日下朝早,陸陸續續離開的大臣想起剛才朝堂上響起的兩道聲音,心中有了計較。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皇帝聞人璋又病了。
陳遼拿著寫好的聖旨出來,朝臣們本以為今日與平常一樣,是讓太子監國的訊息。
陳遼環視一週,停留在最前頭著月白朝服的聞人晞身上。
“朕在位二十餘載,昧旦求衣,思宏至道。而萬機繁委,成務殷積,當扆日昃,實疲聽覽。今英華已竭,耄期倦勤……太子晞,久葉祥符,夙彰奇表,天縱神武,智韞機深。……公卿百官,四方岳牧及長吏,下至士民,宜悉祗奉,以稱朕意……”
這詔書一出,平底驚起一聲雷。
朝臣萬萬沒想到,就在如此尋常的一天,皇帝聞人璋就禪位了。
朝堂一片死寂。
“聖上聖明!”
最前頭一個聲音響起,是許久未來上朝的聞人瑾宸。
早被透過氣的幾位重臣也跟隨著聞人瑾宸聲音跪下高呼:“聖上聖明!”
回過神來的大臣們連忙行李,而後陸陸續續的聲音隨之響起,最終彙成了一片。
“聖上聖明!”
地上烏泱泱的跪著各色的人,唯有最前頭站著一抹月白的身影。
如冷劍般不掩鋒芒,如勁松般挺立,如巨人般挑了一個國家的重擔。
雖然聞人璋禪位了,但聞人晞的登基事宜還未準備妥當,所以聞人晞還是暫居東宮。
入夜。
今日才在大殿上受了聖旨的人現在躲在他哥聞人瑾宸的晉王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