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閑情雅緻釣著魚的老者眼神凝重地望向前方的烏雲,伸手拍了拍打坐的江聞昔。
“回去,起風了!”
江聞昔睜開眼,同時也看見了壓得很低的黑雲,他們的船正直直的沖著那黑雲駛去。
江聞昔站起身,拍拍灰塵,問臉色有些嚴肅的老者:“你住哪間房?”
本還肅著臉的老者臉上忽的鬆了不少,笑罵:“小丫頭片子管的挺多!”
老者最後也沒說自己住哪裡,只是趕著江聞昔趕緊回去。
江聞昔順著人流回自己房間,不時回頭看老者有沒有跟上來。
老者腳步穩當,好似突然顛簸的船隻影響不到他的腳步,在回房前還叮囑了江聞昔一句:“天沒放晴不準出來!”
江聞昔本是打算隨口應上一應,但看看著嚴肅的神情,還是正了正神色,十分認真的答應了。
暴雨要來了。
比起陸地上嗯狂風暴雨,海面的暴雨來的更為恐怖。
寬廣的海面上毫無遮擋物,這意味著像一座小島的商船要自己面對這恐怖如斯的破壞力。
挺過去了,大家都活著皆大歡喜,挺不過去,葬身魚腹從此查無姓名。
剛才還亮堂的天一下子沉了下來,狂風卷攜烏雲壓在了這無所依傍的商船上。
關上的窗戶被風吹得砰砰作響,從縫隙裡吹進來的風像午夜的鬼怪嘶叫著,給人一種極致的壓迫。
江聞昔和丁離找了張棉被,把他們要帶去的胭脂水粉包裹在棉被裡,以防萬一一個船體起伏跌宕間摔灑開來。
做好這一切,江聞昔和丁離靠著房裡的柱子坐了下來。
說實話,航行一個多月了,他們從未遇到過如此惡劣的天氣。
大多時候海上天氣都是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偶有顛簸也不過是一息之間。
江聞昔看著幾張木板拼成的床榻,一路上的不明在這時忽然理解了為什麼船上都是這種床榻,防的就是這個時候。
許久,動蕩的船體好似平靜下來了,江聞昔起身試圖開啟窗戶去看看外面的情況,但怎麼推窗外面都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推了回來。
無奈,江聞昔只好放棄這個想法。
趁著船體平穩,丁離出去要了兩壺水進來,見江聞昔在開窗,就與江聞昔說說外面的情況。
丁離邊往水囊裡灌水邊道:“姑娘歇會兒吧,外面風是停了,但天實在黑得可怕!”
江聞昔過來扶著水囊,垂眸道:“看見吳江了嗎?”
丁離點點頭:“吳哥在外面,他想看看有什麼能幫上的地方。”
“噼裡啪啦!”
雨來了。
來得氣勢洶洶,跟石子一樣瘋狂拍打的窗戶。
此時室內已經沒有光亮了,江聞昔和丁離只在她們附近不到兩步的位置點了跟蠟燭,藉著這微弱的光稍微獲取些在極致天氣中的安全感。
船又開始晃了起來,比上一次晃動還要劇烈,若不是江聞昔和丁離就在柱子邊上,在晃動時快速地抓住柱子,此時她們怕是已經被搖到房間的另一頭。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江聞昔眉頭緊蹙,雖然她沒有出海經驗,但多日來聽老者的故事也應該知道,海浪波瀾起伏,船體也會跟著左右搖晃,但像這樣一邊倒的,倒是從未聽說。
江聞昔起身想出去看看,被身邊的丁離一把拉住:“姑娘不可去!”
江聞昔定定地看著丁離,重新審視這個現在冷著臉的女子。
丁離不畏懼,受著江聞昔的目光:“船體方向應當不對,但有水手們,姑娘不可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