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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惑情狩

【心理學劄記】

”親密接觸觸發的催産素激增會啟用海馬體創傷記憶編碼區——當對方體溫透過面板接觸突破37c閾值時，前額葉皮層將錯誤解讀為童年被遺棄場景的重現。臨床觀察表明：迴避型依戀者會本能地將肢體同步性互動如陶藝指導中的手部交疊）判定為侵入性威脅，觸發邊緣系統啟動‘凍僵逃離’原始防禦機制。”摘自江藍雪診療手記）

三月的涼風從彩色玻璃窗鑽進來，陶輪轉動聲裡浮著細小的灰塵。江藍雪蜷在木工作臺前，睫毛影子落在臉頰上，捏陶泥的手指有點發抖，藍釉料從指縫漏在圍裙，染出一片淡青色。

”手腕別繃這麼緊。”紀沉舟低沉的嗓音從背後傳來，帶著雪松香的影子罩住她，”不是說好等我一起做陶藝？”他深灰毛衣的袖子蹭過她耳尖，溫熱手掌包住她沾滿釉料的手。

轉盤上的陶坯嗡嗡輕響。江藍雪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帶得往後仰，又被穩穩扶住腰。”做過果醬嗎？”他說話時喉結擦過她耳朵，”現在就像攪拌果醬那樣，讓釉料慢慢滲進去。”

轉盤突然加速，江藍雪的麻布圍裙邊飛起來。紀沉舟手指抵住她後腰幫忙保持平衡，陶坯表面漸漸旋出雙螺紋。”以前在博物館看中世紀陶器，”他忽然笑出聲，熱氣撲在她耳後，”中世紀修士們可不知道，這紋路像極了dna鏈——你說我們的基因，會不會也纏成這般糾纏的模樣？”

江藍雪手抖得厲害，釉料在旋轉中劃出銀亮的弧線。她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小指正勾著自己袖口的蕾絲花邊，隔著雙層細棉布料傳遞著電流般的震顫。當陶胚”咔”地裂開細紋時，紀沉舟突然將額頭抵在她肩胛，帶著笑意的氣音散在風裡：”看來上帝不贊成我們偷嘗禁果。”

”你正經點！”江藍雪紅著臉用手背推他，滿手藍釉抹在他額角。

紀沉舟抓住她手腕，飛快親了下她沾著泥點的嘴角：”好了，回去洗一洗，我們去吃飯。”他指尖還勾著她一縷發絲，”今天餐廳有你愛的南瓜濃湯。”

玻璃花房裡流淌著蜂蜜色的陽光，紫羅蘭色窗格在紀沉舟白襯衫上投下蝶翼光斑。侍應生端來焦糖布丁時，江藍雪注意到他袖釦裡封著兩只琥珀色螢火蟲，焦糖脆殼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金芒。

”嘗嘗這個藍莓沙拉，”紀沉舟用銀勺輕輕戳破糖霜層，深紫色漿果滲出汁水，”用的是緬因州剛空運來的野生藍莓。”

江藍雪叉起一顆裹著酸奶的藍莓，奶油沾在唇角。紀沉舟忽然傾身用亞麻餐巾輕拭她嘴角。

”這酒店甜點做得像藝術品。”她戳了戳布丁表面閃爍的糖粒，”就像把星空凍在瓷盤裡。”

”以後我做給你吃，”他尾指狀似無意地蹭過她蕾絲袖口，”我專門有學過——”話音突然懸在瓷勺與布丁相觸的脆響裡。

江藍雪耳尖發燙，故意用叉子輕敲他袖釦：”這對螢火蟲...”

”幾年前在阿迪朗達克山脈露營時逮的。”紀沉舟的銀勺在兩人餐盤間劃出晶亮的糖絲，”做成了永恆的標本。”

花房外突然掠過鳥影，紫羅蘭色光斑在他喉結輕輕顫動。江藍雪低頭切開布丁，焦糖層裂開的瞬間，他沾著藍莓汁的指尖忽然碰了碰她手背，“下午我們去森林徒步。”

暮色染紅森林時，紀沉舟解開羊絨大衣披在她肩上。”這是山毛櫸的年輪密碼。”他駐足撥開冷杉枝椏，露出樹幹螺旋狀的褶皺，”每道紋路都是年輪與季風的對話。”

”樹怎麼說話？”江藍雪伸手觸碰樹皮，倒刺勾住她小指。

”它們用年輪記錄幹旱與暴雨。”他握住她被勾住的手腕，”就像人類用傷疤記住教訓。”

林間小徑鋪滿風幹的蕨類標本，紀沉舟不時彎腰替她拂去蛛網。當江藍雪的裙擺掃過腐殖土時，他忽然用裁紙刀挑起半透明的菌絲：”這是森林的神經突觸。”

”我們快回去吧！”江藍雪突然拉住他袖口，遠處傳來悶雷滾動聲，”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