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器,你要明白,看似露鋒起筆,實則還是內含藏鋒。你之前臨摹,都是聽老夫說露鋒就直接純露鋒起筆,是大錯特錯,明白嗎?”
“有點難啊。”鐘嶽實話實說,按照文徵明的要求,原本最好上手的靈飛經簡直是難到爆了。
文徵明點了點頭,也不遮掩地說道:“不是有點,是很難。行筆一波五折之上,老夫也做不到,如此快速流暢的行筆,老夫也僅能做到一波三折,故而書法之道,侷限於此了。”
“……”
練了幾十年書法的文徵明,連他自己都做不到,居然這麼嚴格要求他,鐘嶽這就很難受了,練了一個小時,還是一頭霧水,他甚至都懷疑自己到底會不會寫書法了。
“今天就到這裡了,休息去吧。為師知道你累,但是你得明白,這都是為了你好。老夫行書幾十年,至老才悟得靈飛經十之二三,然筆法已成固勢,再要去重練,有些不易了。你要明白,楷書大家趙孟頫,都僅僅悟得十之三四,所以不必灰心喪氣。”
悟得十之三四就能成為楷書四大家,鐘嶽不知道,如果自己悟透了靈飛經,會有何等的造化。等退出了小楷筆法系統,鐘嶽看了眼百分之三的熟練度,還是挺滿意的,之前心理落差大,現在明白這個難度之後,他倒也釋然了,總比原地踏步要好。
他退出了系統,看了眼還在睡覺的龔川,鳥悄地走出了寢室,順帶著將門帶上。看了眼時間,八點半,趕到文化館差不多時間正好。
路上,鐘嶽撥通了劉清華的電話,來學校也有兩星期了,問下裝修進度如何了。
“喂。”
“阿嶽?什麼事。”
“劉哥,施工進度怎樣了?”
“基礎的水電管道已經做完了,本來按照我們的方案,十天就成了的,這個小劉總監啊,搞得太複雜了,又拉來一個施工隊,兩個施工隊,這才搞完,不過之後的地磚還有牆麵粉刷應該進度會加快,估摸著再有半個月就完工了。”
“那好,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好嘞。對了,之前你墊付的那材料款,除了電線管道什麼的,剩下的錢,我就用來算工錢了,按照小劉總監的要求,這八萬的預算可能不夠,他那邊已經買材料了,咱們之前簽的合同現在變成三方合同了,所以最後該是多少錢,我就拿多少,會給你一張明確清單的。”
鐘嶽笑了笑,“你的施工隊,那在縣裡是出了名的,這我還怕你賴賬不成?就這樣,先掛了啊,車來了。”
“恩,那回頭再說。”
鐘嶽掛了電話,坐上了公交車,往文化館趕去。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個底數的,之前張邵林送來了八萬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塊石碑的事情了。
碑是死的,躺在哪裡不是躺?
文化館中躺著,雖然是有歷史厚重感,但是看久了,也沒什麼。不懂得書法的人,可能還會以為這是哪家墳頭的半塊石碑呢。
原本打到賬戶上一萬八,後來又送來了八萬,已經是有點古怪了,不過鐘嶽看過那張協議之後,覺得又沒什麼出入,也就簽下來了,現在張邵林又打過來電話,還是為了這塊碑的事,鐘嶽覺得,不是為了碑,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歐陽國際。
如果真是他所料想的這樣,就不是他們打鐘嶽的算盤了。
這一次,鐘嶽準備要反將一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