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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書寫完,鐘嶽在墨碟之中加了一點清水,換成小毫,用蠅頭小字開始眷抄席慕蓉的《青春》。一句一列,錯落有致。
一般書法作品大字結合小字的,都是大字為主題,小字用來引申、解釋或者抒發情感,鐘嶽眷抄的這首《青春》,詩句也就相當於對青春這個主題引申開來的情感抒發,可以說契合主題。
創作完成後,鐘嶽就不打算再寫幾張當做練習了。之前除了給歐陽開山的那幅作品落款錯了,又重新寫了一遍外,還有臨摹字帖,創作上鐘嶽都是寫完一幅就完事的。
他相信,諸如王羲之的《蘭亭序》,顏真卿的《祭侄文稿》還有後世歷代書家流傳的作品,那都是獨此一份,並非刻意而為之的。現在很多人搞創作,是為了名利而創作,一幅不滿意,再寫一幅,直到滿意為止,這樣迴圈往複,就把靈感消磨光了。
真正好的作品,那是集天時地利人和於一體,獨此一份的。
黃花梨的紙鎮還沒有雕琢出來,鐘嶽用的,已經是那死沉死沉的大理石,不過山間風大,用這個壓著也好,至少風吹不走。
“又是你呀。”老漢扯著小孫子路過,看到在寫字的鐘嶽,“喲,鳥槍換炮啦。之前還用墨水的,現在用墨錠了?”
鐘嶽拿著自己的這方青田名章,在印泥上輕輕沾了沾,用力摁在落下下方,迅速收起來,“是啊。”
老漢坐在一旁歇息,將小孫子放在膝蓋上,瞅著鐘嶽的這幅作品,有些驚訝道:“這是你剛才寫的?”
鐘嶽用礦泉水將端硯沖洗了一番,又用一個筆洗,將兩支筆洗了洗,捲入筆簾之中,點了點頭,問道:“是不是不入您老的法眼?”
老農眯縫著眼,“小字寫得不錯,清秀工整,我也不識太多的字,只能看個模樣。”
“謝謝您嘞誇獎。”
老農民掃著鐘嶽的這幅作品,喃喃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這下邊俊秀的小楷,我更喜歡上頭的那兩個大字,明明看上去字形不好看,但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就是喜歡。”
小孩子口無遮攔,兩只小手抓著狗尾巴草侍弄著,“爺爺你有病。”
覺得難看又喜歡,小孩子單純的思維裡,難看那就是不喜歡。
老農臉一板,扯了扯娃娃的耳朵,“沒大沒小的!”
小孩子一委屈,哇得哭了起來。
“爺爺打我,我要告訴媽媽去!嗚嗚~~”
小孩子掙紮地跳下老農的膝蓋,朝遠處正在曬黃豆的婦人跑去。
“確實難看,但難看得不讓人討厭。”
山風拂過,鐘嶽微笑著,“我懂您的意思。”
老農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將草帽帶上,笑了笑,“這死娃子,我裝模作樣地扯了扯,就裝委屈來,將來不去拍戲真是對不起這天賦了!”
鐘嶽懂嗎?
當然明白什麼原因了。之前鐘嶽寫得漆書,也算得上登堂入室了,一般整幅的漆書作品,由於字型過於的方正,線條過於的粗獷,沒有一定的書法欣賞能力,會讓人很不適應這樣大尺度的書風,就像是幾十個肌肉大漢紮成堆,站在你面前,總覺得難以接受。
如今這幅作品,鐘嶽兩種字型相結合。文徵明小楷的溫純精良,一種秀氣的感覺,跟漆書粗獷的風格形成陰陽調和之感,極有視覺效果,又不讓人看著無趣,不然全部用蠅頭小楷長篇累牘,爬滿整張宣紙,同樣也會給人一種太長不看的無聊感。
紅花須有綠葉襯。
然而鐘嶽這副作品上的紅花,卻用了“食人花”,則顯得有些另類跟別具一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