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剛才老胡用兩隻手呢,感情這錘子還真是很重。鐘嶽在案板上,對著那墨團錘了幾十下,就覺得累得不行了。
胡師傅笑道:“年輕人,後力不足了吧。放下來吧,我帶你看看整個制墨的流程。”
整個流程,都是在這個車間完成的。
胡師傅點上了煙,帶著鐘嶽走到最角落,“制墨,最重要的就是墨方。以前z縣有不少數得上號的制墨世家,各家的墨方都是秘而不宣的,後來漸漸都失傳了。現在老墨廠的方子,都還是殘缺不全的。”
鐘嶽一愣,“殘缺的?”
胡師傅點了點頭,“墨廠幾十年前關閉過一陣子,後來重新組建起來後,這墨方就不見了,現在的墨方,都是靠一些老師傅回憶拼湊起來的。”
鐘嶽心裡漏跳了一拍,這麼說,他手上這張完整的五百斤油的古墨方成了稀世珍寶了?
胡師傅看著切料攪拌機,說道:“原料以前都是靠石碾研磨,磨成細粉,再加入到取來的油煙裡,所以別說肉眼了,就算是現在最先進的儀器,都很難檢測出來墨錠裡的成分。”
攪拌好的墨團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樣,靠人工捶打,之後就跟做年糕一樣,分料,然後放入墨板裡壓製成型,晾曬陰幹了。
胡師傅帶著鐘嶽到了陰房,指著放在竹板上的墨錠,“這些都是三個月前的成品,要出廠,至少還得三個月。”
胡師傅走到最前頭,拿起一塊墨錠,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你聞聞看,這墨錠的味道如何?”
鐘嶽接過墨錠,使勁嗅了嗅,“沒什麼味道?”
胡師傅笑道:“沒味道就對了。好的墨錠,陰幹之後就是不會散發出墨香的,只有用水研磨開,才會呈現出原本的墨香。”
鐘嶽問道:“胡師傅,如果我將用自己的墨方制墨,不知道可不可行?”
還在指點鐘嶽的老胡忽然一愣,“你……自己的墨方?”
鐘嶽微笑道:“是啊,我自己的。”
“能拿給我看看?”
鐘嶽現在明白了手頭這份墨方的珍貴,說道:“這個恐怕不方便。”
“這樣啊……墨廠的流水線都是統一的,如果你真的要用自己的配方,只能跟劉廠長去說,這個我做不了主。”
“那行。”
“對了,你那個墨方有多少種料啊?如果沒有一百種,我勸你還是別和劉廠長說了。”
鐘嶽笑了笑,“差不多吧。”他打了個馬虎眼,畢竟這個胡師傅他也不怎麼熟,講得太細,難免讓人對這張墨方覬覦。
他打算想在這作坊裡熟悉一下制墨的流程,等到各項操作都練熟了,估計這配料也找齊了,可以著手開始制墨的流程了。
一上午下來,鐘嶽搞得腰痠背痛,這真是一門苦功夫。開始取油煙,就是讓刮在鐵鍋裡的混合油品不完全燃燒。由於老墨廠沒有什麼好的收集裝置,搞得鐘嶽蓬頭垢面的,加上錘煉墨團時候弄得一手油墨,從墨坊出來的時候,鐘嶽整個人就像是從煤窯裡撈出來似的。
鐘嶽蹲在井邊,用木屑加洗衣粉搓了好久,手上的墨色也洗不幹淨。
幾個老師傅笑道:“年輕人,現在知道這碗飯不好吃了吧。好多年輕小夥子都撐不下來沒幾天,又髒又累的,我勸你啊,還是早點回去讀書吧。”
鐘嶽露著大白牙笑了笑,“沒事,不累。”
“哈哈,看你能撐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