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城去,鐘嶽之前還沒有和鄭燮學過畫竹,一來沒時間,二來基礎沒打好,本來鄭燮打算教他這些基礎的畫法,不過鐘嶽既然有更好的師法,就自然擇善而從了。畢竟瘋人徐渭可以列入中國十大畫家,而鄭燮不能。
古代的城牆,並沒有電視劇裡看到的那樣四角方方,整齊巍然。揚州已經算是江南富庶之地了,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大城市,鐘嶽看到的城牆,都還是坑坑窪窪,不是那種澆築出來的雄渾之感。
“板橋先生,我們要去的地方遠嗎?最好走快一些。”鐘嶽也不知道鄭燮要帶他去哪裡,但是兩小時都用來趕路,鐘嶽覺得還是等他下次再登入的時候,直接生成相應場景就好,免得趕路兩小時,還沒說上什麼話,這次交流就結束了。
鄭燮說道:“不遠,馬上就到了。”
兩人走過灞橋,到了一片小丘陵上。
“這裡我經常過來,今天帶你過來,就是教你,竹子該如何畫。”
“板橋先生宅子後也種著幾根竹,為何舍近求遠?”
鄭燮笑道:“宅後是家竹,林外是野竹,不一樣。”
鐘嶽看著野生的竹林,像瘋了似的生長著。畫竹,除了心態之外,最難把握的其實是如何做到不亂。中國畫講究意境,很多東西,都是用言簡意賅的筆觸一帶而過,有點像西方的印象畫派,但又有詫異,然而畫竹不然,竹葉兩頭窄中間寬,畫竹最精髓的地方,也就是畫竹葉了。
“鐘嶽,一片竹林裡有多少竹葉?”
“這……板橋先生這是在刁難我胖虎。”
“胖虎?胖虎是何許人也?”
鐘嶽哈哈一笑,“沒,胖虎是我小名罷了。”
鄭燮話鋒回來,說道:“是啊,沒人能知道這竹林間有多少竹葉,哪怕真的一片片去數,風吹而過,落下的,又該無從找尋了。我畫竹三四十年了,才悟出一個道理。”
“還請先生指點。”
“去繁化簡。”
鐘嶽說道:“就是少畫點?”
鄭燮點了點頭,“是啊。”
鐘嶽坐在石頭上,說道:“這很難嗎?”
“難。哪些該畫,哪些不該畫,這個問題,我思考了三十年。”
有些東西,說起來很容易,但是真的去實踐,就像鄭板橋畫竹一樣,一個問題,就困擾了他三十年。
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