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去找李德明,但是徽州畢竟不是文興之地,每天往返,他自己也吃不消,所以還是聽從了老白頭的建議,來此地找浙派第一刀了。
這樣一個連西嶺的聘書都險些要扔出門外的老頭,鐘嶽也沒有信心能夠說服他,讓其教他治印,只能是祈禱老白頭和這位仇聞貞仇老關系鐵一些。
按照地址尋過來,鐘嶽看沿途的風景,這裡雖然還是農村,但是和他們大屏鄉比起來,這個農村建設得簡直和他們縣城無二了。家家都是洋樓,獨門獨院,住在這樣的地方,除了周圍商場、娛樂設施少了些,環境到也安靜適宜。
“三十九槓一……”
鐘嶽挨家挨戶摸索過去,終於是找到了這戶庭院深居,環境幽靜的人家。四周的圍牆都是上世紀的風格,用水泥墩子一塊塊累上去的,表面抹了些水泥,綠色的玻璃渣子作為點綴,這樣的樣式,如今早已經被淘汰了。
鐘嶽張望了一樣鐵皮大門裡的動靜,似乎沒有人。左右看了看,也沒有門鈴,只好用手敲了敲鐵皮大門,喊道:“有人嗎?”
手一敲,年久失修的鐵皮門早已翻卷的紅漆脫落了不少。
裡邊似乎沒有人呼應。
鐘嶽停頓了幾秒,再次拍了拍鐵門,喊道:“裡頭有人嗎?我是來找仇聞貞仇老的!”
裡邊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鐘嶽有些無語了,這是故意裝作沒聽見還是真的沒人啊。他正準備拿起手機,問問馬峰,給的地址是否有錯,身後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
“小夥子,你別找了。找不到他的。”
鐘嶽放下手機,轉過頭,看到佝僂著背,手裡拿著一根柺杖的老頭恰好路過,便問道:“為什麼?仇聞貞仇老不住在這裡嗎?”
老頭說道:“死了。”
“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頭攥著手杖,“幾個月前吧。”
鐘嶽扯了扯嘴角,“老先生,您莫要忽悠我了,印社的人上個月才過來找過仇老,你說他幾個月前死了,這村子裡到底幾個仇老?”
老先生語滯,結結巴巴地說道:“啊,哦,那可能是上個月死的。年紀大了,不記事了……”
“……”
聽到這個含糊其辭的回答,鐘嶽也是哭笑不得。
“老伯,我知道仇老深入簡出,不求名利,這次過來,並非是受印社所託,來讓仇老出山的,而是自己想學治印,特地過來拜師。”
“呵呵,這話我住在村子裡,幾十年來到訪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幾千個了,要學治印,人家自己都鑽心在印學上,哪有功夫帶徒弟,回去吧,他不會見你的。學治印,你找錯地方了。”
說話間,老頭拄著杖要往村頭走去。
鐘嶽聽了這話,也是心涼了半截,不過想起老白頭交代的話,打算做最後一次嘗試,朝著庭院內高喊道:“仇老!白廈老先生讓我問問您,當年欠的人情還還不還了?”
已經走出七八步遠的老頭忽然柺杖一頓,哆嗦地轉過身來,朝鐘嶽顫巍巍地走過來,神情激動地問道:“你……你剛剛說什麼?”
鐘嶽看裡頭沒動靜,反而這個剛剛給自己打退堂鼓的老頭又過來,說道:“我剛剛沒和您說話。”
“你再重複一遍!”
“我說我是白廈白老先生介紹,過來問問仇老,當年那個人情還不還了?”
老頭下眼袋顫抖著,一副很是激動的樣子,喉嚨連帶著褶皺的面板一起一伏,“白……白老哥他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