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有些失望。
但是來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好在也還沒忘記。
伸手握住葉昱遞送過來的手,跟著對方一起從劍上下去。吳念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周圍的情況,便微微擰眉,朝葉昱道:“師父,這山上的氣息太亂,我有些難去感知到什麼。”
葉昱輕輕“嗯”了一聲,特別自然的將吳念一手牽入掌中,一邊隨便挑了個方向向前走著,一邊開口,似是隨意的問了聲道:“你們當初上來毀山的時候,這兒也是這般狀況嗎?”
“那倒不是。”
吳念想到當初那個場面,面上的表情也是不怎麼好看。他微微搖頭,實話實說道:“當初師父你走了之後,沒過多久師祖他老人家也跟著去了。奇怪的是接任掌門職位的不是冷風,是側峰三長老那兒的徒弟,好像是叫柳澄。只是那時候我們跟天華也不熟悉,這人也滿共沒坐多少年掌門的位置。所以具體情況,我也確實是記不清了。”
他說著,臉上也多了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葉昱見狀倒是沒去怪他什麼,只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如果是柳澄的話,這人我還算是尚有點兒印象。當時我還沒墮魔,他便入了門派。雖說是三長老那邊兒的人,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還確實也跟我有過點兒接觸。”
他這一說,吳念便來了興致。
眉頭一揚追問了聲:“師父你身為全修真界最有名的天才,天華派的掌門二師兄,和那種天賦不夠,到底才剛過元嬰的小孩兒也能遇上?”
“本來是不可能遇到的。”
葉昱摸摸鼻子,輕笑了聲道:“可架不住傳言的厲害。那時候不知是誰說的他和我很像,然後門派裡邊兒說來道去,傳到最後就變成他是我傢俬生子了。那時候冷風也是個能鬧的,硬是攛掇你大師兄拉著我一起去見了一面,最後他們都說真人站在一起就不像了,所以這事兒也就算是罷了。”
葉昱說著,似乎是回想起了當年種種,眼中也慢慢帶上了些許懷戀的味道。
重新放眼向周圍打量,不論是頭頂的晴天白雲,還是腳下連天的冰雪。一切都是記憶中的顏色,記憶中的模樣。
而唯獨少了的那片亭臺樓閣,現在和這自然之光一做比對,不論當年是何種風采,現在看來,則都有些小家子氣了。
葉昱看著眼前的滄海桑田,不提所謂的靈氣變化,就眼前情景,也讓他先忍不住,口中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輕嘆。
吳念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聽他說著,又感受著他心態變化時那細微的動作變化,那被人牽著的手就不自覺的緊了兩下。原本尚還抹平的眉頭也重新皺了起來,他說:“師父,你可是又想到了當年?”
“是啊。”葉昱輕聲笑著,倒也不做隱瞞:“每每回想起當初的時候,我都覺得,在歸靈山上的那些日子,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都應當是我這千百年裡,最快樂、也最舒適的日子了。”
吳念微微低頭。
唇瓣啟了又合,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贊同或否定。
葉昱見他不語,也便更加隨心所欲的嘆了起來。他說:“最近這些日子我不是不敢睡覺嗎,所以在入夜之後,無事可做便會去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吳念順著問道:“那這麼些天,師父你想了什麼?”
“想了從前,想了日後,也想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葉昱說:“之前我師父教育過我,凡事有果就必有因。所以想來我會成現在這樣,那肯定也是有個由頭。可是那理由到底是什麼,我實在是有些猜不透就是了。”
“這有何猜不透的?”
吳念應得自如,語調平平,還是以往的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他說:“無非就是冷風也看上師父你了,但是你醉心大道,天天只想著打坐修煉提升修為,半點兒沒有要回應他的意思,所以他因愛生恨。得不到的,就毀了罷了。”
最後那一句,就像是為了讓葉昱聽的清楚一點兒似得,吳念幾乎是一字一頓,緩緩的吐出口的。
也確實就像他預料的那般,在聽了這種解釋之後,葉昱也在震愣過後,立刻撇頭反駁道:“你怎麼也學的和議塵似得?這世上這麼多事兒,怎麼到了你們嘴裡,就只剩下情情愛愛了?”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吳念聳肩,頭一次這麼直接的反駁他師父道:“雖說我和冷風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是也多少能感覺的出來。師父你可能不懂,但是情敵之間,這種感覺其實還是挺明顯的。”
葉昱瞥他一眼,也懶得跟他再去討論這想法的對錯。
隨手掐訣探了探四下的靈氣狀況,而後一邊朝波動最大的那方山頭走過,一邊隨口問了聲道:“那他也喜歡我的話,是不是也和你們是一體了?”
吳念臉上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露出了一副嫌棄至極的表情。
葉昱一愣。
吳念撇嘴道:“有老六一個就夠糟心了,冷風那種東西,幸虧是自成一體。要不然我自己也會不想承認這種一體說了。”
許是他這種嫌棄表現的太過明顯,葉昱震愣了一瞬過後,一個沒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
吳念不悅的擰了擰眉,他說:“師父你總是不當回事,我每次都是很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