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哭聲,白忱順著床爬過來,他酒醉時只會傻笑,眼裡的光也更清澈見底。遊斯賓哭得越是慘烈,他就笑得越是燦爛。
那年的大年初一晚上,過得實在是兵荒馬亂,以至於幾人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願再提起。
當太陽照常升起時,新的一天又來了。酒醒後,買醉時暫時忘記的喜怒哀樂也重新被延續下去。
那晚遇到凌霄後,遊斯賓再也沒有往楊家踏過半步。三個月後,媒體捕風捉影地爆了一則八卦新聞,德言珠寶千金深夜幽會男子,據說男子系飛凌電器老總的兒子。
而這則新聞會上到熱搜榜,不過是標題的字首打了幾個字——“遊家前媳婦”。
豪門加上感情糾葛,足夠香豔,也足夠狗血,是一個吸引眼球的好噱頭。吃瓜群眾往往不辨真相,就喜歡有鼻子有眼地傳著。
天氣進入陽春三月,草木青翠。
遊斯賓看到和楊子芮有關的新聞時,正坐在米其林三星餐廳裡,暴飲暴食。
三個月來,吃成了他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忽然覺得三個月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但可悲的是,他感受不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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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芮深夜幽會別的男人,他居然覺得感受不到難過。
挺好,這是好事。
她終於能從他們失敗的婚姻裡走出來了,而他也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她整整三個月。
挺好。
“子芮,你放心,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聯絡了,以後絕不會再打擾你。”
“你和凌霄的事,我聽說了。我就先道一聲恭喜。凌霄有兒子,你和他在一起不用再想著生孩子的事,這確實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想來想去,還是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遇上我,算你倒黴。和我結婚三年,你受盡委屈。我沒機會補償你,只有一句對不起了。”
“子芮,現在我只想告訴你,哪怕我們離婚了,哪怕你又嫁給別人,我們的關係還是像從前一樣不變。哪天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千萬要記得回來找我。別的我不敢保證,只要在安城,就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這點,你千萬要記住了。”
“子芮,沒能給你幸福,是我的錯,也是我沒有這個福分。從此以後,你一定要開心地活著,快樂地活著。”
上面一大段文字,遊斯賓來來回回編輯了將近三個小時後才傳送給顧淮雲,再由顧淮雲轉發給楊子芮。
他現在連和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死去活來地愛了她十幾年,做了三年的夫妻,最後落個這樣的下場,他不知道他該不該值得可憐。
“服務員,結賬。”遊斯賓站起來時,凸起的肚子不小心撞倒紅酒杯,紅色的液體劃滿桌面,一滴一滴往下流。
兩個侍應生同時趕過來,一個負責清理倒出來的紅酒,一個負責道歉。
“不好意思,需要幫您換一條西褲嗎?”
遊斯賓撐得慌,無意於一條被弄髒的褲子,他捏著褲線稍稍抖了抖便邁著虛浮的腳步走了。
顧淮雲收到遊斯賓發來的資訊,只猶豫了幾分鐘,原封不動地替他轉發給了楊子芮。
他想從中斡旋,又怕觸動楊子芮那根敏感的神經,只能不痛不癢地在邊緣試探,“這是斯賓叫我轉給你,你要是有什麼想回的,我也可以替你代傳。”
沒有人能理解遊斯賓打下那段文字需要多大的決心,這意味著他和楊子芮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真的再無瓜葛。
但楊子芮能理解。
她幾乎是看到第一行文字的時候,眼淚便流了出來。
她氣,她也恨。
“你也覺得我深夜幽會男人?”
顧淮雲沒有想到楊子芮回他的會是這個。
陶然看著他的手機,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這是一句典型的反問句,轉換成陳述句就是,你不能覺得我深夜幽會男人。這說明什麼?”
顧淮雲垂眸看她,配合她裝傻,“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