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恩恩的。未來的日子,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於新傑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拿起手中的抹布,認真地擦拭著墓碑。可擦到一半時,他的動作突然停住了,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盯著墓碑上的字,雙手不受控制地顫顫發抖。
田嬛恩正埋頭整理著帶來的鮮花,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有察覺到於新傑的異樣。她溫柔地喃喃自語:“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爸爸媽媽,你們在天上肯定也會祝福我們的吧。”說完,她習慣性地抬起頭,這才發現於新傑的異常。
“怎麼了?你發什麼呆呀,是在擔心什麼嗎?你還不信我能說服我爸呀!”田嬛恩關切地問道,眼神裡滿是疑惑。
於新傑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墓碑上移開,聲音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你,你家以前也很有錢吧。”
“那當然了!難不成只許你家有錢,其他人家都是窮光蛋呀?”田嬛恩微微揚起下巴,語氣裡帶著一絲俏皮。“我對小時候的記憶不是很多了,但我還記得那時候家裡特別有錢,我就像個小公主一樣,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裡。不過,可能是太受寵了,還得罪了不少小朋友呢,大家都不太願意和我玩。”說到這兒,田嬛恩突然發現於新傑的狀態越發不對勁,著急地追問:“你到底怎麼啦?你的手怎麼一直在發抖啊!”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於新傑強忍著內心的波瀾,故作鎮定地說道,“可能是之前的病還沒徹底好利索,這會兒突然有點難受,過一會兒就好了。”
“啊,那可怎麼辦啊?剛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不行,咱別在這兒待著了,現在就走!”田嬛恩心急如焚,生怕於新傑出什麼意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拉著他離開。
“沒關系的,我還能忍得住,真的不打緊。”於新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完便緊緊閉上了嘴,不再言語。田嬛恩仔細地打量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觀察了一番,見他既沒發燒,也沒有其他明顯的症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繼續整理起花束。
於新傑也再次拿起抹布,機械地擦拭著墓碑,可他的眼神卻空洞無神,思緒早已飄遠。擦到最後,他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突然問道:“你叫什麼”
“田嬛恩呀。”田嬛恩想都沒想,順口就回答了,說完才反應過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把手輕輕放到於新傑的額頭上,嗔怪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病糊塗啦?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啦?”
“我是說,你以前叫什麼?”於新傑的臉色愈發深沉,眼神裡透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嗯,原來是問以前啊。”田嬛恩歪著頭,回憶了一下,“我以前叫方雲茜,這個名字好聽吧?我小時候還挺喜歡的呢。”
田嬛恩話音剛落,只聽“嗵”的一聲,於新傑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幾乎昏厥過去。他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除了大腦還勉強保留著一絲意識,其他部位都彷彿癱瘓了一般,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田守護心中隱藏多年的秘密,這個秘密如同一塊巨石,狠狠地壓在了他的心頭。於新傑被這幾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徹底擊垮,他怎麼也沒想到,命運竟會如此捉弄人。也許,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解鈴還須系鈴人,所有的事情終究要有一個了斷。
於新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田嬛恩嚇得花容失色。她慌亂地蹲下身,拼命地搖晃著於新傑,大聲哭喊著:“小傑!小傑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過了好一會兒,於新傑緩緩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沒什麼……真的沒事,不要哭,恩恩,我只是突然感覺好累,身體一下子不受控制了,你把我扶起來,休息一會兒就好。”
田嬛恩趕忙按照他的話,小心翼翼地將於新傑扶起來,又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拿出水杯,一點點喂他喝水。她心急如焚,一會兒摸摸於新傑的臉,一會兒又檢查他的身體,可怎麼也找不出問題所在。於新傑只是不停地說著“沒事”,但田嬛恩能感覺到,他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只是現在他不想說,或者還不知道該怎麼說。
田嬛恩來不及多想,趕緊掏出手機給小夏打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她就帶著哭腔喊道:“小夏,你快來啊!小傑突然暈倒了,我好害怕……”小夏在電話那頭聽出了事態緊急,連話都沒多說,立刻應了下來,便匆匆趕來。
在小夏和田嬛恩的共同努力下,小夏背起於新傑,一路小跑著下了山,將他穩穩地放在車裡。可還沒等趕到醫院,於新傑就徹底暈了過去,田嬛恩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小夏開快點。
小夏一路飛馳,很快就將車開到了川蜀華西醫院。一到醫院,司徒天羽醫生就立刻對於新傑進行了全面檢查。好在一番檢查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麼嚴重的問題。這時,於新傑也悠悠轉醒。
“司徒叔叔,又麻煩您了……”於新傑臉色慘白,卻還是強擠出一絲微笑,試圖讓大家放心,“我真的沒什麼大事,就是老毛病犯了,突然昏厥而已。”
“說什麼呢,醫生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更何況咱們關系可不一般。別跟叔叔客氣,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我記得從災區回來後,你這昏厥的毛病已經減輕了不少,怎麼今天突然又複發了?”司徒天羽一臉擔憂地問道。
提到這個,於新傑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那光芒裡充滿了恨意、仇怨,彷彿燃燒著熊熊怒火。“方天成,今天我去見方天成了。”於新傑咬牙切齒地說出“方天成”這三個字,那神情,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拿起鏟子,將方天成的墓xue鏟平,即便如此,都不足以消解他心中的恨意。
“你沒事去見他幹什麼呀!傻孩子,聽叔叔一句勸,你得冷靜下來啊!”司徒天羽看到於新傑情緒如此激動,趕忙勸說道,“人都已經去世了,還有什麼恩怨放不下呢?你一直被這病折磨著,難道還不夠嗎?多想想你的媽媽,想想田嬛恩,還有身邊那些關心愛護你的人,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放下過去,你的生活才能過得幸福啊……”
於新傑靜靜地聽著司徒天羽的開導,心中的悲傷如潮水般湧來,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這個平日裡堅強的大男人,此刻哭得撕心裂肺,讓人看了心疼不已。他緊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敢說,那些話,其實他自己也曾在無數個夜晚對自己說過,可真到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又談何容易呢?許久,他才從哽咽的嗓子裡擠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恩恩就是方雲茜。”
司徒天羽聽清楚了這句話,因為他對“方雲茜”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了。“方雲茜,嗯,田嬛恩就是方雲茜呀。”他輕聲說道,語氣裡滿是無奈與感慨。說完,他微微嘆了口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於新傑。這本就是一個充滿悲傷的故事,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無奈地站起身,緩緩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田嬛恩和小夏正焦急地等待著。看到司徒天羽走出來,他們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詢問於新傑的情況。司徒天羽經歷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心理素質極好,表面上並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他神色鎮定地說道:“不好意思,在裡面和小傑聊了一會兒,耽擱了些時間。小傑沒什麼大礙,就是之前在災難受的傷太重,加上舊疾的後遺症,今天突然發作了。現在他身體比較虛弱,不過沒什麼生命危險,你們別太擔心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要給小傑的母親打電話幫忙,這對小傑的恢複有好處,你們先在外面再等一會兒吧。”
說完,司徒天羽便轉身再次走進病房。聽到這話,田嬛恩和小夏這才放下心來,原本緊張的氣氛也逐漸緩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可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擔憂,不知道於新傑和這個“方雲茜”的身份背後,究竟還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