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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幾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高傲矜貴的景辭,會說出如此低聲下氣的話語?
清瘦好看的手伸出,從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他在她耳邊低而清晰地說道:“我誤信人言,以為原夫人是我殺母仇人,害你母女分離,害你受盡委屈,羞辱你,不信你,逼得你懷著孩子跟我退婚……我是惡人,未必能活多久卻會努力活得久些的惡人,期盼跟你從孩童到少年,從少年到白頭,都能相依相守的惡人。這樣的惡人,你……還要不要?”
阿原牽了牽唇角,想要嘲諷幾句,可垂頭瞧著他微顫的蒼白指尖,竟一個字說不上來。
眼底有大團熱流湧上,止也止不住地簌簌掉落。
景辭將她抱緊,聽她低低的哽咽聲。
半晌,他道:“我病勢難愈,也曾想過從此再不拖累你,讓你另覓良人。但你已不僅是阿原,還是眠晚,我的……眠晚。請容許我這惡人自私一回,這般害你,還想坑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便是死,我也寧願死在你身邊。”
阿原的低低哽咽轉作了痛哭失聲,雙膝跪倒於地間。
景辭隨之坐倒,從後看她小産後蒼白的面容,也不知是在等待她的回複,還是在努力將她此時的模樣銘刻到心底。
阿原猛地轉過身,甩了景辭一耳光,叫道:“阿原不願意!”
“哦!”
景辭木木地應著,彷彿也覺不出痛來,手指卻一根一根地松開,慢慢從她身前抽離。
但阿原又道:“可眠晚說,她只願景辭師兄心願得償!”
“眠……”
景辭的手猛地又收緊,將她擁住。
阿原淚落如雨,雙手捏了幾捏,慢慢回身,環住他的腰。
當年,上巳節許願,眠晚千辛萬苦做了荷燈,許下與景辭師兄一世相守的願望。景辭不知眠晚心願,見她辛勤半日,遂也做了個荷燈放出。眠晚偷偷追到下游截下,開啟看時,景辭的願望只有一個:願風眠晚心願得償。
他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就是他始終不曉得風眠晚的心願。
他所付出的代價,是近一年來日日夜夜的煎心之痛,以及不知何時油盡燈枯的破敗身體。
夠了嗎?
難道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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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內的屋子靜悄悄的,彷彿並沒有人注意到兩個人的花前月下。
蕭瀟吩咐侍衛們收拾了行李,見景辭久未回屋,早與慕北湮一起蹲於迴廊中,藉著前方的花木藏了身形,悄悄向那邊窺望。
慕北湮依稀看到景辭的唇觸上了阿原的額,坐倒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頭,問向蕭瀟,“我的頭巾是不是有點綠?”
蕭瀟笑道:“沒有。你們又沒拜堂……估計也不會拜堂了吧?先前你倒是讓端侯頭頂有些綠。”
慕北湮憤憤道:“我都還沒親過阿原呢!景辭這王八蛋!”
蕭瀟一愕,隨即輕笑道:“這樣呀,那端侯回京後,你想法親她幾下。小心別被她甩耳光!”
慕北湮摸摸他的臉,“恐怕……有點難。我想著都覺得臉有點疼。”
但那邊的花樹下,景辭親上阿原時,阿原並沒有甩他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