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樣的手臂……?她忽然想起自己父母死時身首異處的慘狀。
他們的頭是不是就是這樣被砍下來的?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像是被她的尖叫聲驚動,影子轉了個身,搖搖擺擺地朝她這邊走過來。
她背靠著床柱,努力不要發出聲音,但沒有用,那東西已經發現了她,高高揚起了畸形的手臂。
在危險來臨的一瞬間,她本能地閉上眼。
冰冷銳利的觸感貼著脖子擦了過去,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想著是不是有人救了自己,她猶豫地睜開眼,剛睜開眼就對上牆壁上的巨大暗影。
這東西還在她屋裡,還沒有離開,她一口氣還沒喘勻就再度如墮冰窟。
是薄荷。那東西沖著薄荷去了。
她整副身軀都被恐懼所佔據,只有心底很小的一個角落意識到薄荷的狀況不大對勁。就算是睡得再熟,先前她那樣慘叫也該醒了。薄荷睡得香甜,對這所有的東西都一無所知,甚至還能聽到小小的呼嚕聲。
“救,救命。”她眼睜睜看著那東西慢慢地靠近床上的薄荷。
“救……救……”救救薄荷。她才三歲,連姐姐都說不清楚。父母去了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她又當姐姐又當娘,終於用米湯和羊奶把薄荷拉扯到這麼大,她怎麼能就這樣失去她?
救救她的薄荷,誰也好,救救她的薄荷。對了,那黑衣公子應該可以救她們。她要去找他,現在就去。她想要跑,可腳像灌了鉛,怎麼都抬不起來。
“林姑娘,冒犯了!”
門被人撞開,先進來的是薛止,身後跟著的是穆離鴉。
被這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驚動,牆上的陰影晃動了一下,頓時化作一陣腥風飄了出去。
“林姑娘,你沒事吧?”見危機暫時解除,穆離鴉就將注意力放在了林連翹身上。
她木然地望著他,怎麼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來救她們了。
“沒事了。”穆離鴉簡單地安撫了一下她,“有我和阿止在,絕不可能讓你們出事。”
薛止的劍仍舊維持著一個戒備的姿勢。
“已經跑了。”穆離鴉眼神很冷,一手搭在薛止持劍的手上,“先收起來,容易煞到人。”
他打量了一下室內擺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東西一定還在附近。”
薛止按他說的收劍歸鞘,晚些時還有用得上的地方。
“林小姐,我們需要你跟著來。”
林連翹還是呆呆傻傻的,直到穆離鴉取出一樣東西擺在她鼻子底下,她才陡然驚醒。
“你……你說什麼?”
“我們要去找害你的那東西,你最好跟我們一起來。”
林連翹為難地看了眼睡熟的薄荷,“但是……”如果她跟他們走了的話,誰來照顧薄荷?
“帶著她一起來。”穆離鴉已和薛止先走一步,“這咒是下在你們身上的,你姐妹二人務必到場。”
……
闃靜無聲的夜裡,林連翹抱著昏睡不醒的薄荷,亦步亦趨地跟在穆離鴉身後走,一步都不敢落下,而薛止走在他們三人後頭,手搭在劍柄上,只要有異動,劍隨時就能出鞘。
這一會穆離鴉沒有忘記打燈籠,那白紙糊的圓燈籠就成了黑夜裡唯一的光源。
“你家最近有沒有出過什麼怪事?”穆離鴉冷不丁開口,嚇得林連翹手臂一緊,險些勒到懷中的薄荷。
對先前房中發生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她思緒亂糟糟的,一會說有一會說沒有。
穆離鴉沒在意她這顛三倒四的說辭,“我知道你父母是死在那邊那間廂房裡,你只用說最近的事就行了。”他耐心地解釋,“生病了或是不舒服,有嗎?”
她眼神亮了亮,“薄荷最近總是咳嗽低燒,怎麼都不見好。”過了會,她期期艾艾地問,“是……是不是有問題?”
“平時不好說,但看那副架勢估計是了。”
聽到這個回答,林連翹又是一陣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