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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雨椿花 (5)

“那山中肯定有什麼他不希望你找到的東西。”

在穆離鴉說出自己的猜測以後,薛止就即刻調轉方向,帶著他頭也不回地朝山林那邊去。

被人抱在懷裡的時候,能夠看到聽到的東西其實是很有限的,所以整個逃亡過程裡他看到只有在夜幕中閃動的銀色劍光和被斬落後就化作青煙的殘肢。當中最令他分心的是薛止那堅實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驅散了他心中的那一絲驚慌和恐懼,使得他甚至有些想要倦怠地閉上眼睛。

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明明是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但只要在這個人的身邊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安心感。

也不知道薛止帶著他在夜幕中奔跑了多久,不知不覺兩人身邊再沒有那些跟上來的黑影,只剩靜謐的夜色籠罩著。

“它們沒追過來了。”穆離鴉自然發現了這點,抓著薛止的衣襟輕聲說。

“嗯,我發現了。”

黑暗中,薛止回頭看了眼。他們早就離開了鎮子的邊界,身後的地方是那條環繞著村鎮的長河,一刻不停地流動著,表層泛起粼粼波光,好似那些緊追不捨的恐怖鬼影不過是他們的幻覺。

以這條河為界限,黑影不再繼續往前,彷彿前方有什麼令他們感到畏懼的東西。想到這一點,薛止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半點不肯鬆懈。

“放我下來,現在姑且算是安全了。”穆離鴉思索了一會,說出的理由倒也令人信服,“就算前面有什麼危險,我也能幫你一把,而不是像這樣拖累你的腳步。”

這次薛止將他說的話聽了進去,在一處相對開闊的平地將他放了下來。

“你不是拖累。手給我看看。”薛止唰地撕下一截袖口,替他包裹起手臂上的傷口。

那條傷口不算太深,切口光滑,應該是纏鬥的時候一時不慎被那些東西近身造成的,又因為他們在這夜幕中奔走了這麼久,流出來的血都有些幹涸了。

在薛止將布條纏繞上去的時候,穆離鴉像是覺得疼痛,手臂不易察覺地往回縮了一下。

“現在知道痛了?”薛止做出副冷淡口氣,抬眼看他,“很痛嗎?”

被問到的人先是點頭,看到對方停下動作迅速改了說法,“有一點。真的就一點。”

薛止當即放輕了手上動作,“抱歉。”

“你有什麼需要道歉的。我以為我能處理那些鬼東西,但架不住它們實在太多了。”

“不要有下次了。”

穆離鴉笑了下,沒有給他一個確切的答複。

薛止替他包紮好傷口,他收回手臂,稍微試著活動了一下,發現只要不太用力就沒什麼事後才鬆了口氣。

“你剛剛到底怎麼了?我總覺得你像是在……害怕。”

他挑了一個相對謹慎的說法。以他對薛止的瞭解,薛止剛那點反常根本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他等了一會只等到薛止粗糙的呼吸聲,側過頭想要將這個話題結束掉,“如果不方便說的話……”

即使是心意相通的兩個人,也會有不願和對方分享的秘密。他一直都知道的。

“沒有不方便。”

薛止有些無奈地笑了下,好似在說真的拿你沒辦法。

他沒有收起手上的劍,只是換了個相對不那麼富有攻擊性的姿勢,“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後怕。”

“想起什麼?是作為承天君的……”穆離鴉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如果想起來的是和承天君有關的事,那有什麼值得後怕的?

“都不是。”薛止親自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只是想起來那個晚上發生什麼了。”

在那個沒有光的夜裡,有什麼人潛入了穆家宅邸,殺死了包括穆弈煊在內的所有人,只有他一個人倖免於難。

萬萬沒想到是這件事的穆離鴉當即愣在原地,臉上那點笑容也隱沒在驚詫與冷漠背後。

“是嗎?你想起來了。”他看起來並不相信薛止說的東西,“如果只是……”

畢竟這三年多以來,薛止不止一次試著找回那個夜裡的記憶,但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只有沒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才不會被落空的失望擊潰,他一直都是靠這些才支撐住了自己,不至於在空虛中崩潰。

就像他了解薛止一樣,薛止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副反應,“不是一些模糊的斷章,而是整件事情,當中自然包括真兇是誰。”

這些他全部都想起來了,不再有一分一毫的模糊,清晰得都要讓他痛恨起自己的無能。

“你……想起來了。”

一直以來追尋的真相以這種荒謬的形式被放到了眼前,穆離鴉呼吸都要停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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