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恍然大悟,連忙叫小二上了兩壺溫酒,酒槽鼻這才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看著一群眼巴巴的食客,笑道:“燕家大少爺這次千裡之行是燕大帥的一次計策,目的就是鏟除潛伏在洛州的乾國諜子,以燕家大少爺為誘餌釣大魚,一路上截殺不斷,大少爺左眼上的刀疤,就是那麼來的。”
眾食客嘩然,紛紛難以置信。
“但是這樣不怕燕家大少爺被諜子殺了嗎,我可是親眼見到大少爺回南淮的,他身邊只有一個女子和兩個男子,怎麼對付得了乾國諜子。”有人發問道。
酒槽鼻嘿嘿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道:“兄臺你有所不知了,燕大帥一直讓洛州的諜子跟著大少爺,一旦有乾國諜子冒頭,第一時間就會被洛州諜子給抓住,順藤摸瓜,牽扯出更多的諜子出來,幾天前穎城那邊的動靜也應該和這有關。”
“穎城,穎城怎麼了?”有人急忙問道,放了十文錢在酒槽鼻面前。
酒槽鼻嘿嘿一笑,將桌上十文錢收進懷裡,搓著手道:“約莫是兩三天前,穎城那邊揪出了六十七名乾國諜子,那城牧許半山私通乾國,已經被處死了,好像是手下的一個幕僚暫代城主之位,你們知道嗎,那燕家大少爺半個月前才經過穎城,而且那時候被當做了乾國諜子,差點死在城裡,殺了十幾個穎城軍士才逃了出來,這不,明陽城裡的大老爺們都在想著以此為由參燕大帥一本呢,八成給燕大帥安上管教無方,孫子肆意屠殺洪國軍士這等罪名了。”
“那怎麼辦?”有人迫不及待問道,渾然忘了自己以前有多蔑視那燕家犬子。
“哈哈,都城裡的大老爺們只會打打嘴炮,還敢真的和咱們燕大帥翻臉不成,燕大帥為我大洪守了五十年國門,哪裡有人能扳倒大帥,再說燕家大少爺這一路拔出了不知道多少諜子,就算有罪也能將功抵過了。”
一幹聽眾一陣嘖嘖稱奇,越來越多的人被這酒槽鼻吸引,聽眾越聚越多,圍成一個大圈子,酒槽鼻一臉得色,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說書人,只差一塊驚堂木了。
“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以前不是一直瘋傳燕家大少爺無能嗎,你們猜怎麼著,”酒槽鼻勾起眾人胃口,頓了一頓才道:“燕家大少爺在青湖城親手殺了十六名乾國諜子,據說大少爺的左眼就是在那一役瞎了的,什麼無能,簡直是太能了。”
一幹聽眾再次嘩然,燕家犬子之名早已經被整個洪國給斷定了,難不成這燕家大少爺這十年來只是蹈光養晦?
坐在角落一臉懶散的青衫人聽了一會,看了一眼酒槽鼻衣服上一處洛州諜子隱秘的身份標誌,啜了一口酒。
梅子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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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碼頭,一艘即將遠行江州的大船靜靜停在岸邊,船伕忙得熱火朝天,起錨解索,準備起航,人群走上木橋進入大船。
林樸陰緊了緊背上的行囊,轉身看向送行的燕天明的柳依依,哈哈道:“不用送了,難道你們還要跟我上船不成。”
柳依依雙目微紅,道:“林大哥,一路保重啊,少喝點酒。”
林樸陰笑道:“這個可不行,我有酒癮,身上有錢不買酒就不舒服。”
燕天明撓撓頭,猶豫道:“樸陰,你那本六合經是不是真被你賣了換酒錢了。”
“滾。”林樸陰摸了摸辛夷,目光不善。
燕天明幹笑幾聲,摸了摸左眼刀疤,正聲道:“林兄,我們就送到這裡了。”
“那就珍重了。”林樸陰一笑抱拳。
“可莫要一聲珍重會無期了。”
“哈哈哈,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可是對我說後會無期的。”
“誰說的,我說的明明就是後會有期。”
“無賴小子,那就這樣了,青山不改細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林樸陰轉身走上木橋,幹淨利落不回頭,柳依依拉著壞人的袖子輕聲啜泣,燕天明沉默了一會,大聲喊道:“林兄,明朝江湖逢,再不醉不歸。”
林樸陰一隻腳踏上甲板,背對兩人,舉手擺了擺,走進了大船。
一句話隨著蕭瑟的秋風傳來。
“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