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我們雲雀族和血鴉族在無盡森林為了爭奪一株寒月古翅花，雙方大打出手，最後兩敗俱傷，就在那個時候，我們遇到赤貓族偷襲，雙方損失慘重，我為了躲避追殺，只能離開無盡森林，但因為身上的傷勢太重，最後變成了原形跌落在這山上。”

“婆婆那個時候很年輕，才三十多歲，不過婆婆命苦，二十多歲丈夫就死了，自己也成了寡婦，那年是她從山上把我撿下來的，給我療傷，給我包紮，為了不讓她害怕，我沒敢變成人形，就那樣一直過了一年，我養好了傷，她把我送回到了山上。”

“雲雀族知恩必報，所以我沒走，而是化成了人形，重新來到這個小村莊上。”

“我給婆婆錢，他不要；幫婆婆幹活，他也不讓；後來是我一再堅持，婆婆才認了我當幹孫子，那時婆婆還年輕，為什麼不認我做乾兒子，我也不明白，後來我才知道，她是怕村子裡的其他人說閒話，”

“人為什麼總是要在意別人的想法呢？我實在是搞不懂。”

青年苦笑兩聲，繼續說道：“後來啊，婆婆就一年又一年的老去，我就在這裡呆了一年又一年，婆婆越來越老，我的容貌卻一直沒變，村子裡的人都在傳閒話，可婆婆老了之後，卻反而不怕他們亂說話了，我也就一直留了下來。”

“我原本是打算等婆婆去世之後，再回無盡森林的，現在你們來了，看來我得提前走了。”

林凡聽完，搖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將你在這的訊息傳出去，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立大道誓言。”

青年側過身，看著林凡。

半晌。

他不解問道：“你難道不知道人妖自古以來就是敵人嗎？”

“可你作為妖，不也是把一個人當做自己的婆婆嗎？”

“你和她不同，她是普通人。”

“我沒修行之前，也是普通人，我並未感覺前後有太大的差別，所以你大可不必因為我們的到來而做出什麼改變。”

林凡站起身，筱筱卻補了一句道：“師父他從不說謊的。”

青年一愣，朝筱筱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青年知道她這個年紀的妖也不會騙人的。

“十一，我們走吧。”

“這……”

“這什麼這，我還著急趕路呢。”

李十一乖乖點頭道：“那好吧。”

三個人再次御空，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彷彿從來沒來過此地一般。

青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泥土，往家裡走去，老婆婆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眼神有些空洞，動作也有些木訥。

這是普通人在臨死前的狀態。

她的靈魂在回憶著生前事，等所有回憶都結束後，靈魂也將墮入六道輪迴。

青年走上前握住了老婆婆的手，小心翼翼的，就像五十年前，婆婆把他從山上帶下來時一樣。

“婆婆，中午想吃什麼？我去做。”

老婆婆聽到聲音，眼皮子眨了一下，她僵硬地扭過頭看了一眼青年，嘴裡突然道：“小黃，小黃你回來了？”

青年渾身一顫。

他如今叫阿強，小黃是他五十年前的名字。

青年雙眼通紅道：“婆婆，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就是那隻雲雀？”

老婆婆捧著他的臉，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小黃別怕，婆婆在，小黃別怕，婆婆在……”

青年頭枕在頭婆婆的大腿上，痛哭流涕，緊接著，他回到茅草屋中，翻出了五十年，她帶得那個花夾子，輕輕給老人梳著頭，最後像五十年前一樣，將花夾子帶在了她的頭上。

白髮戴花君莫笑，歲月從不敗美人。

感受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青年開始嗚咽著哼起了歌，這首歌是這邊鄉俗的童謠，是大人們哄小孩睡覺經常唱的一首歌。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絃兒聲，婆婆睡在夢中，微微地露笑容。”

老婆婆安詳離世。

青年將老婆婆抱到屋子角落的棺材裡，然後隔空抬起棺材，不顧村民們震驚的目光，直接御空而起，往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