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壁的屋子裡,站在門邊的葉川白將這些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禁笑道:“阿顏說的也對,阿某如今的確是不大像妖了。”
“何止她,你我都不同了。”段煥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頗為欣慰的笑意,也不知道這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是從哪裡來的。
“只是不知道,一隻妖失了妖性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沒有那麼容易。”段煥道。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妖性這麼輕易就能被除去,這人間也就用不著那麼多捉妖師了。
天性難改,妖性也不會失去。不過,只要它能有意識地剋制自己的妖性,這就是一件好事。
葉川白點了點頭。雖段煥沒有明說,但他也能大概地知道其中的意思。
“說起來,段大哥,我有一事想請教你。”
“你說。”
“人死後,是不是必須要入黃泉,經奈何橋,前往輪轉司再世為人?”
“什麼?”段煥似乎是一時之間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葉川白沉默了片刻,道:“我是說,倘若我死後不願輪回,會怎樣?”
“……”段煥猶豫了片刻,道,“我亦不知。”
凡人多半懼怕怪力亂神之事,這一路走來,為了不把事情鬧大,阿某等人往往都會將那些妖異鬼怪的東西遮掩過去。只是這一次,在連彌這裡卻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去,只能照實說了。
阿顏進了客房,十分自覺地帶上面紗,遮去大半張並不屬於她的臉,並與那連彌保持了一些距離,以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連彌果然還沒有睡下。那農婦是被留在客棧裡了的,倒也盡職,擔心連彌夜裡遲睡餓著,便熬了一點粥,一點點喂給連彌。
連彌躺在榻上,一靜下來心裡就像是纏了千萬條打了結的繩線似的,亂得很,便與那農婦輕聲說些閑話。除了農婦與阿某之外,這間客房沒人會來,所以她聽見開門聲便知是阿某回來,連人影都還沒有見到,便已著急地問起來:“姑娘,話可帶到了麼?我弟弟弟妹他們沒有起疑吧?”
阿某暫且打發了那農婦,直等她退出房外,才道:“你說的話我都帶到了,只是後來又出了一些事情,讓他們起了疑心,所以我索性就如實同他們講了。不過關於昨天傍晚的事,我們倒是查到了真相——”
“還需查探什麼真相?”連彌不等她說完便打斷道,“……不過是因為衣不如新,相看兩厭罷了。姑娘是個好人,還請不要再為那薄情狠命的負心人找託辭了。”
“我這也不是替他說話啊。”阿某摸了摸鼻子,無辜地道,“這事說來複雜,我一件一件同你講。”她說著,將這兩日所打探到的事都細細地對連彌講了,又總結道,“所以說,你那夫君當真是無辜得很啊。”
“阮煙橋?”連彌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垂眸冷淡地道,“也不意外,她與蘇俟矣從來都是一條心。”
一條心?
阿某愣了愣。
難不成這事還是蘇俟矣授意阮煙橋做的麼?可如果是這樣,那遲江去尋阮煙橋的時候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那蘇俟矣又何必匆匆忙忙地去一趟連山找連彌?若是早在預料之中,那他的舉動就太過異常了。倘若這件事真是他的意思,那他安安心心地留在棲花樓裡,裝作萬事不知不就好了麼?
還有早些時候,蘇俟矣喝到酩酊大醉、阮煙橋口中的那句“只是老爺不信,才沒張羅著喪事”的話,若那蘇俟矣與阮煙橋一條心,這些都是做戲做出來的麼?可做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