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三清妙音迴盪於白玉京山巔大殿,掌門李衡光為弟子傳道授業。身著直襟白袍的眾弟子端坐於殿中蒲團上,神情專注地聽著早課。
李衡光手執一本經典,侃侃而談,或講到精彩處,便興致高昂地說道:“我勸諸位弟子當好好研習此書,將來給自己那位寫信的時候,文詞語句也能動人一些。”
殿外的大青樹上,陸離盤腿坐在樹枝杈上,聞聲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為了門下弟子的早課,掌門可真是操碎了一顆心。
白玉京掌門每七日說一次早課,每到這日早上,大殿必人滿為患。一是為聽經悟道,二是為私心。
李衡光貴為掌門真人,若是能入了他的眼,晉升為親傳弟子、修無上大道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如此貴重的機會,陸離卻不以為然,甚至連殿門都不進,坐在大樹枝上聽聽了事。
早課結束時,眾弟子戀戀不捨地離去。
陸離則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等著自家弟弟過來接人。
她生來就沒有靈根,與仙路無緣,自然也不會御劍之法。這高越殿頂的大青樹,僅憑她自己是上不來的。
正想著,就聽一陣輕風掠過樹葉聲,來人穩穩地落在她身側,歡聲道:“姐姐,我來接你了。”
陸離抬眼看向樹杈上立著的小少年,伸手在對方粉雕玉琢的臉上捏了捏,感慨道:“三生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啊。”
陸殺,字三生,年方十三。
他打小在將軍府和白玉京長大,除了自家姐姐,就沒人敢在這小閻王面前提“可愛”兩個字。便是他們親爹戚驚鴻來了,也不敢。
只見陸殺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遞給陸離,說道:“我偷偷下山買的,都是姐姐愛吃的。”
陸離嘴上說著“爹發現了會生氣”之類的話,手上卻誠實地接了過去。展開油紙,濃郁的水晶餃子香味便暈染了整個樹枝杈。
在陸離細嚼慢嚥之時,陸殺已經在謀算今日該做點什麼,逮山雞已經沒意思了,院子裡還養著幾隻,成天亂撲騰,鬧人得緊。
思來想去,陸殺決定還是去抓魚。
於是,在陸離剛摺好油紙的時候,陸殺興沖沖地說道:“姐姐,我們去後山流泉那裡吧。”
作為長姐,陸離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誡弟弟勤奮修煉,早日渡劫飛昇,於是豪氣干雲地給出一個字:“走!”
畢竟玩物喪志也是一種修行………
陸殺祭出佩劍,通身泛著流光的銀劍橫貫著懸在半空。他帶起陸離,飛身上了劍身,御劍飛向流泉。
山澗的風撲在臉面上,潤溼了眼睫,結成透明水珠,墜在眼瞼上,有股說不出的癢意。
陸離眨落水珠,就見遠處一道白瀑飛下崖壁,於兩邊青木之間若隱若現。陸殺帶著她落了下去,正是瀑布下游的一段流泉。
這處流泉平常沒什麼人來,也就魚多,原本應該是他們姐弟的地盤,可今日卻多了一位稀客。
陸離甫一落地,便見她往日常坐的大青石頭被人給佔了。那人背對著她打坐,穿了一身白藍直襟長袍,散著頭髮,只一個背影就是說不出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