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主忙又陪笑道,“大人,老朽倒不是不想尊大人所命,只是漲價一事,乃是西山煤礦眾窯主共同商議的結果,老朽一個人說話做不得數呀。”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薛蟠冷笑道,“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去找能做得了主的,明日進城到阜成門煤務提舉司衙門,面見本官。”
許家主面露難色。
薛蟠起身說道,“你只需要把話帶到,明日商議不管有沒有結果,本官都不會為難與你,這一點請許老丈放心。”
許家主頓足道,“實話與大人說了吧,漲價一事,雖然是我等窯主共同商議的結果,卻也是得了上命——我們自然也知道,一下把原煤價格增長一倍,勢必會對京中煤炭市場造成衝擊,是那人來頭甚大,我等不得不從呀。”
薛蟠又坐了回去,奇道,“哦?原煤漲價,還有其他人插手?來者何人?”
許家主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告訴薛蟠。
薛蟠也不催他,坐著撥剔指甲裡沾染的煤灰。
許家主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那人雖然來頭甚大,但薛蟠也是管著他們煤礦窯主的正主,有事讓他們兩夥神仙自去爭辯,不要把他等小小窯主夾在中間磋磨。
許家主陪笑道,“來人是廣安門內劉家煤鋪的掌櫃劉大帶來的,自稱是忠順王府長史,姓丁,他出錢入股了老朽家的窯口,據說另外還入股了五六個窯口,命我等集體漲價,至於有沒有其他算計,老朽就不知道了。”
薛蟠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我原來奇怪,你們也是做熟了煤礦生意的,按理說,不會不懂細水長流的道理,怎麼會漲價漲得這麼狠。”
起身拍了拍許家主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很好,這個訊息對本官很重要,漲價的事情,你們且等等看,過不兩日,京中必有反饋,想來幾天時間,你們還是等得的。”
許家主陪笑道,“是是是,老朽與同仁們商議一番,把漲價之事,再推後幾天,倒也無妨。”
薛蟠湊近許家主的耳畔,壓低聲音說道,“許老丈如此知趣,本官自有回報——那邊山溝裡的屍骸,你這幾天找人妥善處理了,另外把挖煤工人窩棚條件改善一下,有拐騙來的黑工,也儘快主動向大興縣稟報,有你的好處。”
直起身冷聲說道,“這話我只與你一人說了,你好自為之,要是誤了本官大事,休怪我翻臉無情!”
許家主被驚出一身冷汗,連聲應是。
像他這樣的私人煤窯主,對挖煤工人,自然是極盡壓榨之能事,能保證挖煤工人有吃有住,就已經算是良善之人了。
使用蛇頭從外邊拐騙來的黑工,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許家在此經營煤礦窯前後上百年,被薛蟠點明的那處山溝,拋棄的屍骸,不下幾十具,雖然屍骸血肉,早被山間野獸啃食乾淨了,但是留下的屍骨,依然觸目驚心。
這樣的事情,往後兩百多年,直到新社會建立,依然屢見不鮮,王寶強的電影處女作《盲井》講的就是此類事。
薛蟠雖然沒有親眼去看那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但是隻聽人稟報,便心驚肉跳。
本來,對許家主這樣草菅人命的黑心煤礦窯主,薛蟠是不打算心慈手軟的,但是他主動稟報了忠順王府參與到原煤漲價之事的訊息,薛蟠便不好趕盡殺絕,給他留了條活路。
至於想錢想瘋了的忠順王府,既然被牽扯進來,不死也要被拔下一層皮來。
前幾天的朔日大朝會,薛蟠遭到監察御史楊承潤的當庭彈劾,事後探查,很容易便找出此事背後有忠順王府影子的證據。
楊承潤投靠忠順王府雖然做得隱秘,但是京中官場,哪裡有真正的秘密?
楊承潤與忠順王府長史丁姜斌過往甚密,並沒有可以瞞人。
薛蟠才在廣安門劉家煤鋪落了丁姜斌的面子,轉過天來,就被楊承潤彈劾,要說其中沒有關聯,誰都不會信。
來而不往非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