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翔冷笑一聲:“你當年從我家離開，小越後腳就和家裡鬧翻了，從二樓跳下去，在打車去車站的路上出了車禍，你說這和你有沒有關系？”

顧如風默了默，道:“關於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想責任並不在我，逼死他的是你們蘇家，即使他不為了我跳樓離家出走，將來也會為了另一個男人這麼做。”

他頓了頓:“所以，這與我無關。剩下的事情對你我不會追究了，不過若是你再有什麼動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怎麼會與你無關？”紀翔覺得不可置信:“如果不是因為你，他根本就不會死。”

雖然是同父異母，他和蘇越的感情卻不比其他兄弟差，所以蘇越死後，他沒法去責問自己的父母，便把一切都怪到了顧如風頭上。

顧如風冷笑一聲:“我讓他追出來的嗎？我讓他和家裡鬧翻的嗎？你們家裡和他鬧翻是為什麼？是因為我顧如風還是因為他是同性戀？”

既然是因為他是同性戀，那麼這個人究竟是顧如風還是其他的誰誰誰，都沒辦法改變蘇越的命運。

得知蘇越去世，顧如風心裡自然難受，但他這個哥哥卻是無法理喻。

紀翔咬定了這和他有關:“如果你晚點走，或者和小越說清楚了再走，他就不會離開。”

顧如風嗤笑一聲:“我走之前說清楚了。”他那時候對蘇越也很喜愛，但卻沒有愛到非他不可的地步，所以在發現蘇家人是個難以逾越的阻礙之後便退縮了。

他離開，也不僅僅是因為蘇家人瞧不起同性戀，還喜歡他們那偏離的三觀。得知他家中挺富裕之後，蘇母蘇父多次暗示明示要他給一筆錢，賠償他們兒子的青春費。

說真的，這樣的一家人，哪怕他們不阻止他和蘇越在一起，他也有仔細掂量一番。

顧如風和楊志離開時，紀翔依舊沒有改觀他的想法。

出了小區，楊志道:“顧哥，這事兒……林先生知道嗎？”

“我會告訴他。”顧如風忽然苦笑了下:“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渣的？”

“沒有。”楊志搖頭:“那事兒確實不怪你。”

顧如風道:“我是指他父母阻攔，我認清形勢之後就離開了。”現實到可怕。

“這個……”楊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撓了撓頭道:“不知道該咋說，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怪你，每個人選擇不一樣吧，不一定要生死不渝才是真的喜歡。”

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但是又認定了顧如風不是個壞人。

楊志表達不清楚的意思，林白卻反應的很快:“沒有誰對誰有忠貞不渝、生死不棄的義務，我始終認為戀愛和結婚是兩件事，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則是兩個家庭的融合。”

他笑了一下:“曾有位偉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就是耍流氓，這句話我不能茍同。”

他指節微微屈起，敲著桌子道:“我的看法可能有點非主流吧，我覺得戀愛便該好好享受，不必去瞻前顧後，只要知道眼前這個人好看、暖心，喜歡，這就夠了，若是涉及到結婚，便是不得不瞻前顧後，否則就是不負責任了。”

戀愛是歡場，結婚是從良。

“你和……蘇越是嗎？哪怕那時候你客服了重重阻礙，你們兩個人在這樣的困境下相伴著度過了，腦門一熱去領個證，自覺像個勇士，可我覺得這樣的話，你們走不到最後。”

“與其經歷從熱情到冷淡，彼此折磨數年之後才含恨分開，不如趁著彼此情意還沒斷的時候，好聚好散。”

“木木。”顧如風看著眼前認真分析解說的這個人，伸手將人抱在了懷裡:“你太好了，我簡直是撿到了寶。”

林白嚴肅的推開了他:“我還沒有說完，蘇越的去世，你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責任的。”

顧如風道:“我知道，他當年年紀小，沖動，容易感情用事，我應該和他條分縷析，像你今天這樣，和他說明白的，但我沒有，事實上那時候我自己也有點弄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直覺我待不下去，不能這樣，所以我說了句彼此放開就走了。”

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負責任的。

林白嘆了一口氣:“改日，你去給他上柱香吧，我陪你一起。”

“好。”顧如風應了一聲，又把人抱住，咬著他耳垂問道:“你當年對我是什麼心思？戀愛還是結婚？”

林白躊躇了一下，分析別人的感情頭頭是道，自己卻忽然慫了起來。

他掙紮半響，最後道:“我當時，只想和你談戀愛。”

至於結婚，是他們住到一起之後，他覺得顧如風對他很好，是個很好的結婚物件。而且自己也不小了，想尋求一點歸屬感，所以才和顧如風結婚了。

“所以我當初沒告白是對的？”顧如風捏了捏他的鼻子:“當初我要是告白了，你是不是就打算對我始亂終棄了。”

林白……預設了。

當年的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一定不能被任何東西束縛住。如果一畢業就迫不及待的和另一個綁在了一起，從此擔負起家庭重責，那麼寒窗苦讀十幾年的意義何在？就是為了畢業之後立刻給自己套枷鎖嗎？

因為童年的經歷，林白對於自由的渴望遠比一般人要強烈。所以……他還真的會始亂終棄，不論自己有多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