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傅凜方才將今日與趙通見面的事說得輕描淡寫,但葉鳳歌知道,他說服趙通的過程一定沒那麼容易,短短幾個時辰裡不知耗費了多少心神。
想到這個,她愈發慚愧了。
傅凜笑笑,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接:“我家鳳歌是世上最好的人,不許說她壞話,不然我會咬人的。”
“還說不會哄人?”葉鳳歌沖他皺了皺鼻子,心中快要給甜化了,“明明很會啊。”
她家這顆小白菜還真是天資卓絕,彷彿什麼事都能無師自通。
“咦?鳳歌小姐姐就這樣就被哄到了?”傅凜歪頭笑凝她,突然眨了眨眼。
葉鳳歌笑唇嫣然,在他微彎的薄唇上印下輕柔如蝶的一記輕啄。
“是啊,就這麼就哄到了呀。”
翌日大早,裴瀝文收拾齊整,就準備出發前往清蘆官驛,與趙通派出的特使彙合後,一道前往臨川城,去用臨川城門樓上的火炮向趙通特使當面證實傅凜所說的用黃豆減震之法。
一向晚起的傅凜卻趕在裴瀝文出發之前醒來,喚了閔肅跟著裴瀝文前往臨川。
裴瀝文不解:“閔肅跟去做什麼?”
“雖說傅淳丟了衛戍校尉之職,可臨川城防一向是傅家的地盤,”傅凜淡淡輕嗤一聲,“我擔心有人會橫插一缸子從中作梗,還是讓閔肅跟你同去,若有人想暗中動什麼手腳,閔肅知道該如何應對。”
若傅家——尤其是傅雁回——知道了趙通前往臨川試火炮之事與傅凜有關,難保不會起什麼心思。
而臨川城防已被傅家掌控近百年,即便眼下暫時沒了傅淳這個衛戍校尉,但一些關鍵的職位上依然有傅家的人在,想趁機動手腳那簡直太容易了。
裴瀝文能言善辯,腦子也活絡,再加上閔肅這個頂尖的高手,如此一文一武,無論對方使哪樣的陰招,他們這頭都有能力從容應對。
不然,若因為傅家的人暗中使絆子,在開炮過程中哪個關節上不著痕跡地出點小紕漏,讓那簡易的減震之法不能成功展示在趙通派去的特使面前,昨日傅凜費盡心神說服趙通的一番努力就全白費了。
“不、不至於吧?”裴瀝文撓了撓頭,還是不敢相信傅凜的親娘會做到這麼絕,“咱們的人在入京官道上被哨卡攔截一事,還沒個定準背後是不是有人搞鬼,你這麼……是不是誅心了些?”
在裴瀝文看來,此次與趙通的這樁交易,說到底還是為幫助沅城水師扭轉在海上戰事中被壓著打的頹勢,拔高點說,這根本就是國之大事,傅雁回畢竟也是戰將出身,便是再對傅凜有什麼結不開的心結,也不至於會拿這種大事來洩私憤吧。
傅凜揮了揮手:“你就權當我小人之心,反正有備無患。”
“不是,你這會不會有點風聲鶴唳、謹慎過頭了?”裴瀝文還是有些不解。
“爺如今可是要養家餬口的人,自然得謹慎打點家業,對任何隱患都不能有半點輕忽,”傅凜驕傲地白了他一眼,“你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漢,自然不懂這種責任與擔當。”
“是是是,你有夫人,我沒有。”裴瀝文偷偷還他一對白眼,莫名覺得被什麼東西噎了個半死。
傅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回後院去了。
望著他得意遠去的背影,裴瀝文咬牙對身旁的閔肅抱怨道:“他若有尾巴,這會兒指定能翹上天!還沒成親呢就這麼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閔肅同情地拍了拍裴瀝文的肩,難得一見地開口寬慰人:“之後若你得空,多在桐山宅子住幾日吧。”
“啊?為何要多在桐山宅子住幾日?”裴瀝文與閔肅一道出了門,朝停在門口的馬車走去,“你是叫我多看看他那種炫耀的嘴臉嗎?”
閔肅點點頭:“嗯,多被他倆齁幾次,你就心如止水了。”
裴瀝文若有所思地扭頭看了看閔肅,同情地搖頭嘖嘖。
這黑大個真不容易,也不知被迫看了多少齁死人的場面,嘖嘖,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