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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孔明鈺的言行舉止都沒頭沒腦,瞧著就像個極不靠譜的胡鬧紈絝,孔家大大小小對著她的態度也都像看一坨爛泥,可當她說出銅芯鐵最早是出自她的手時,對旁人向來疏離、防備的傅凜竟沒有表現出半點質疑。
非但沒有質疑,也沒有半點對陌生人的排斥或抵觸。
雖全程板著臉,可但凡稍稍瞭解傅凜平日模樣的人都看得出,他對孔明鈺簡直可以算是親和至極了。
他唯一的不滿,大概就是孔明鈺的強行加入,嚴重影響了他想和葉鳳歌一道在外頭喝糖水的心情,索性直接打道回府。
此刻才申時過半,路上的人並不太多。
冬日的風幹燥寒冷,嗚嗚搖動著道旁那些光禿禿的樹枝,小城清蘆的各個街巷都略顯悽清。
一路上只聽見孔明鈺嘰裡呱啦閑扯些有的沒的,傅凜端著冷漠臉不做聲,葉鳳歌偶爾捧場笑應兩句。
跟在後頭的承恩一直憂心忡忡地蹙著眉頭,好幾次看著葉鳳歌的背影欲言又止。
不過承恩的性子還算老成,雖有滿肚子焦灼疑惑,卻還是沒有僭越亂插嘴,一路忍著滿肚子心事。
回到小宅院後,傅凜問過葉鳳歌要不要同去書房,葉鳳歌只道自己是外行人,在旁聽了也白搭,便讓阿嬈送了傅凜的藥茶與待客的清茶到書房。
待傅凜與孔明鈺去了書房後,憂心忡忡的承恩立刻低聲地葉鳳歌道:“鳳姐兒你也是心大,就這麼由著?”
葉鳳歌古怪地看他一眼:“什麼就由著?”
承恩本就是個實誠性子,在言語上不懂得耍什麼花腔,見葉鳳歌那副稀裡糊塗不上心的模樣,當下就有些起急了。
“你難道沒瞧出來,那孔家姑娘看五爺的眼神很不對勁?”
這幾個月來,傅凜與葉鳳歌之間的種種不同,整個桐山宅子裡的人都看得分明。尤其北院的這群人,雖從不多嘴多舌,卻已在心中默預設定葉鳳歌很快就會是當家主母。
葉鳳歌客居桐山宅中多年,她待傅凜如何,北院的人最是清楚,自也都覺得她成為當家主母才是最最合乎情理的結果。
今日承恩眼見著半路殺出來個孔家姑娘,原以為自家五爺那性子,能板著冷臉不搭理就已算是客氣的,哪知五爺一反常態,雖算不上多麼熱絡,卻到底沒趕人,末了還將人直接領回來談事了。
這讓承恩不由得替葉鳳歌捏了一把汗。
承恩不識字,小時在鄉間卻也是看過不少社戲的。
許多戲摺子都在警醒世人:這世間有許多的陰差陽錯,常常使青梅竹馬毫無還手之力地敗於“天降神兵”。
葉鳳歌斂睫彎唇:“孔姑娘她那是有緣故的。”
“不是,鳳姐兒你這……”
承恩的話才起頭,送完茶水從書房回來的阿嬈便興沖沖湊了上來。
“鳳姐兒,承恩哥,你們在聊啥?”
今日碧珠與紅菱都去米鋪做事,承恩又隨傅凜、葉鳳歌去了孔家,阿嬈獨自留在這兒發了半天的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正憋得慌呢。
承恩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不在書房外頭候著,跑這兒來做什麼?”
“五爺吩咐不讓打擾,”阿嬈無辜地扁了扁嘴,轉頭對葉鳳歌道,“鳳姐兒,我先前在後頭生了火,咱們去烤栗子邊吃邊聊吧?噢對了,早上碧珠姐去米鋪之前,還交代了說廚房裡有醃過的風幹肉,你若不忙時,可以去切了烤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