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認為,我們還是……正經做人為好。”
她笑著咬住唇角,全不知自己迷濛水眸中漾著怎樣如絲如緞的嬌媚情態。
氣息不穩的傅凜絕望哀嚎一聲,耍賴般將周身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紅透骨的俊臉埋進她的頸側。
“我一點不想做正經人,”他似嗔似求地銜住她的耳珠,哼哼唧唧的拖著沙啞到不像話的尾音,“我想……做大人。”
“方才給過你機會……誰讓你……結不開我的花結……”
被壓得喘不過氣的葉鳳歌紅臉帶笑,使出渾身的勁才將他推到一邊。
修長的身形委屈巴巴地趴臥在側邊,偏著臉就那麼直愣愣瞧著身旁的姑娘,纖長墨睫忽扇忽扇,活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負心人。
葉鳳歌悶聲輕笑,抬手遮住他的眼:“你乖乖的,冷靜一下。”
“冷靜不了!”坐失良機的傅凜懊惱捶床,“我恨宜州花結。”
和宜州花結的樑子是結下了,此仇不共戴天。
撒嬌般的嘟囔抱怨,像一團蜜蜜甜軟的雲朵,輕輕砸在葉鳳歌那本就砰砰跳個不停的心上。
雖他口中嚷著冷靜不了,實則還是遵從了她的意願,乖乖趴在被間極力平複紊亂的氣息,剋制著那對少年郎來講可謂煎熬的慾念。
像只被馴服的小狼,在飼主的指令下艱難收起利爪與尖牙,抖開一身蓬蓬毛,茸軟溫暖,極盡順從。
傅五公子在旁人面前時常又冷又兇、心思詭譎,如此刻這般溫柔馴順、全然至誠的一面,從來都是隻給葉鳳歌看的。
多年來她一直提心吊膽,就怕藍皮冊子的事被他發現。
怕他會憤怒、會失望,甚至會生了恨意,從此與她形同陌路。
可他沒有。
他甚至在她“坦白自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藍皮冊子的存在。也知道了這些年她這些年的冷眼旁觀,甚至知道她始終在以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在記錄、在研判他心底最隱秘痛楚的一切。
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生氣、指責,甚至翻臉。
畢竟沒有誰會喜歡在毫無察覺的前提下,被自己信任、依賴、全心對待的人暗暗剝開所有外殼,看透內心深處所有不欲為人知的傷痕。
多年來他一直在用心全部心力去剋制,暗暗嘗試著尋找自愈的方式。
以往每每當他像個小蚌殼似地獨自躲進狹窄暗處時,其實葉鳳歌懂得他那些舉動背後的驕傲與倔強。
所有的軟弱彷徨、迷茫無助的畫地為牢,所有的陰翳狠戾、毫無理智的須臾閃念,全如蚌殼最柔軟深處的尖銳砂礫,原是該被心頭無形的血與淚密密包裹,待夜深無人時獨自舔舐、消解的。
那些痛起來會讓人瘋魔、失控的狼狽,是他不想曝露在人前的秘密。
葉鳳歌捫心自問,若自己與傅凜易位而處,在真相被揭開的瞬間,她無法做到像他這般心無芥蒂地輕輕揭過。
任誰都會說是她對傅凜慣著縱著,可她知道,他一直也在用他的方式,笨拙而沉默地將她捧在心上。
彷彿她是這天地間最珍貴的姑娘。
她翻身側臥,將頭枕在左臂上,右肘輕輕抵在他的肩頭,纖潤指尖輕撥著他透紅的耳尖:“那回你和我鬧氣,後來我要走時你又來攔我,就是因為知道了藍皮冊子的事,對嗎?”
“嗯。”傅凜將臉埋在被中,悶悶應了一聲。
“氣成那樣,也沒想趕我走?就不怕我並非真心留下,而是為了……唔……”
傅凜頭也不抬地反手一抬,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