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年紀小,可她又不瞎,看得門兒清。
孔明鈺百感交集地笑笑:“真好。”
真讓人羨慕。
傅凜握住葉鳳歌的手腕,一路將她從小廚房拉到了主屋寢房內,將她按在外間的軟榻邊坐下。
葉鳳歌並沒有掙紮,卻也沒說話。
傅凜委屈又不失討好地打來熱水,仔仔細細替她將手洗幹淨,又小心翼翼地拿幹的巾子包住。
“跟孔明鈺就有說有笑,對我就板著臉,過分了啊。”
葉鳳歌晃了晃腿,抬頭望著房梁。
“死傅淳,瞎帶什麼話?!”傅凜咬牙,轉身將那盆水回牆邊的架子上擱好。
昨日他在小工坊忙事,裴瀝文又下山辦事了,恰好傅淳派人來送年禮,宿大娘便請了葉鳳歌去接。
萬沒料到傅淳真能攪事,除了年禮之外,還讓人帶來了一個訊息——
家主有意替傅凜說一門親事,將他的畫像都送給對方姑娘瞧過了,對方似乎很滿意。
待傅凜慢吞吞拖著步子回到軟榻前,見葉鳳歌還是面無表情地抬頭望著房梁,便蹭到她身旁坐了,抱著她的手臂輕輕晃了晃。
“鳳歌。”
他故意將尾音拖得軟綿綿,求饒的姿態一覽無餘:“我又不會答應。”
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們管他死活,也不知家主哪根筋沒搭對,竟突然關切起他的婚事來,真是出了鬼了。
“我老早幾年就已自立門戶,婚事當然也是自己做主,家主令對我是沒用的,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葉鳳歌睨他一眼,悶悶道:“知道啊。”
“那你還跟我置氣?”傅凜委屈地恨不能團成一團在她面前滾兩圈。
他攬著葉鳳歌的肩膀將她晃來晃去,嘟嘟囔囔:“我是無辜的,憑什麼不理我啊。”
“不是氣你,”葉鳳歌驀地垮下肩膀,垂頭喪氣地倒進他的懷中,捂臉,“我自作自受。”
傅凜將她環進懷裡,她的身軀溫溫軟軟貼著他的懷抱,契合無比,彷彿那原本就是她該在的位置。
“既不是氣我,那是氣誰?”
葉鳳歌悶了半晌,才氣哼哼小小聲聲抱怨起來:“你家那是個什麼不靠譜的家主?拿豔情話本子裡的人像畫片兒去給說親?!”
傅凜愣著想了片刻,終於回過味來,吃吃笑出聲。
“原來是醋了。”
惱羞成怒的葉鳳歌屈起手肘向後一拐,傅凜吃痛悶哼,卻還是止不住笑。
大年初八,裴瀝文奉命前往臨川城的那家書坊,重金買斷《十香秘譜》手稿與插畫雕版,臨州六城所有書坊書鋪的《十香秘譜》被收購一空。
從那以後,這本書莫名就成了市面上有價也買不到的珍本。
正月廿一,寶成郡主雲蘇抵達臨川城,督辦臨州州府藏書樓院建造藍圖甄選事宜。
送選藍圖總共二十餘份,在寶成郡主的主持下,州府左右丞會同匠作司一幹大小官員反複磋商數日,比對優劣後,於正月廿七佈告公示,擇定傅淳所供藍圖。
當日,寶成郡主與傅淳單獨面談近一個半時辰,外人無從知曉二人所談何事。
二月廿三,京中快馬加急傳聖諭至臨州府,延和帝詔令臨川傅家三姑娘傅淳進京,赴任皇城司城防衛戍副統領一職。
這份聖諭雖讓眾人驚訝,細想想卻也覺尚在情理之中。想是寶成郡主因藍圖之事對傅淳青眼有加,再經了那一個半時辰的面談後,大致認可了她的能力與主張,回京後便向陛下舉薦此人。
讓人大大出乎意料的是,這回來的聖諭並非一道,而是兩道。
若說那道讓傅淳扶搖直上的聖諭還算在情理之中,那另一道聖諭就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了:
陛下宣召臨川傅家五公子傅凜進京面聖。
莫說眾人不解,連傅凜自己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