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敢向傅凜追問那帶鏈銀環是幾時做出來的,又是為什麼要做這麼個古怪的玩意兒——
實在很擔心傅凜這是在有樣學樣啊。
傅凜坐直身來,略有些好奇地盯著她著惱羞紅、又略帶驚恐的臉:“那是什麼奇怪的書?”
欸?
葉鳳歌愣怔望著他無辜求知的澄澈雙眸,片刻後悔不當初地捂住臉,恨不能咬舌自盡。
“什麼也不是,請當我先前沒說話。”
傅凜去外間擰了一張熱巾子來想要替葉鳳歌淨面,她卻將巾子搶過去,自己胡亂抹了抹羞臊不已的紅臉。
在葉鳳歌表示自己現下還難受著,並不急著想吃東西後,傅凜便拿了小墊子墊著她的腰背,讓她有氣無力地靠坐在床頭,又餵了一些溫熱的蜜水給她喝。
“你平日裡都看了些什麼奇怪的書?”傅凜好笑地看著她羞憤欲死的模樣,挨著她的手邊重新在床沿上坐下。
捂住臉的葉鳳歌張開指縫露出半隻眼睛瞪他,惡聲惡氣道:“關你什麼事?!”
平心而論,傅凜這些年雖幾乎足不出戶,卻是個不出門也知天下事的好奇少年。
他對自己到不了的遠方充滿好奇,每次裴瀝文從外面回來,除了向他稟報商事上相關的訊息之外,還會巨細靡遺地回答他對外間天地的各種提問。
也正因為此,傅凜總有綿綿不絕的匠心巧思,總能做出許多叫人驚嘆拍案的新奇玩意兒。
相比之下,葉鳳歌的性子就算得是乏善可陳了。她對外間那些與自身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大都過耳不掛心,素日裡活得近乎散漫,除了畫畫圖之外,閑暇時便只剩“看話本子”這麼一個樂趣。
這些年她給繡莊畫圖樣賣的錢,大多用來買了吃的,也會買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子。
只是以往她在傅凜面前要端著點穩重“大姐姐”的模樣,便很注意在他面前謹慎言行,從不會與他談及自己“博覽群書”學來的那些“奇怪學問”,還三天兩頭耳提面命,叫他“少看些亂七八糟的書”。
可事實上,她自己看的書才是最最“亂七八糟”的。
早上一醒來看到自己被奇怪的帶鏈銀環扣在床頭,再加上又有昨夜稀裡糊塗間與傅凜那記纏綿香豔的親吻在前,她自然就聯想到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羞恥得炸了毛,惱羞成怒之下就失口說出《寶簪記》來。
眼下知是自己想多了,那羞恥之感便打滾翻倍。
這會兒傅凜再好奇地追著問那本書的具體內容,她只想拔掉自己多話的舌頭扔地上踩兩腳。
她羞窘悔恨的模樣無端取悅了傅凜,笑得眉眼都成了沾蜜的彎彎月。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夫人,與你有關的事,我自然全都要關切的,”傅凜頗有些理直氣壯的意思,“你往後若再看奇怪的書,記得叫上我一起。”
葉鳳歌放開捂住臉的手,傻眼地望著他:“什麼就是你夫人了?”
“昨日替你看診的那位大夫說的,她還說我算是個不錯的夫婿。”
傅凜抬起下巴挺直腰板,斬釘截鐵的語氣彷彿剛剛是宣了一道聖旨。
“滾!”葉鳳歌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那是人家大夫誤會了,我可……”
傅凜哼聲打斷她:“那她怎麼沒誤會我和別人?這只能說明,在旁人眼中,你和我就該是一對兒。”
這混蛋,怎麼連歪理也能說得這麼……這麼……擲地有聲?!
葉鳳歌抱頭輕嚷:“滾滾滾,人家大夫不過就是誤會了,順嘴那麼一說,你那腦子倒是一跑馬就十萬八千裡。還敢想得更遠點麼?!”
“敢啊,”傅凜噙笑將先前一直抱在懷中的盒子遞給她,兩腮緋緋,“我連咱倆後代十八輩的排行字輩都想好了。”
這還真是想得夠遠。
傻眼的葉鳳歌除了瞪他,就只能無語凝噎了。
茫然接過傅凜遞過來的紫檀木雕花盒子,葉鳳歌有些摸著不頭腦,便也不敢輕易開啟,只是疑惑又警惕地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