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留在世上受這個鳥罪。

她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萬一林德益有什麼三長兩短，衙門要抓人的話，她就把這個罪擔下來。

如今三女兒變得這麼出息，一定會照應招弟和丫丫的。

招弟推了推萬氏，小聲問：“娘，咱們就躲在這裡不出去嗎？”

“為什麼躲著不出去？”林菀站了起來，“現在林德益被燒的半死不活的，就剩那個紅秀，她還敢翻什麼浪不成？你們在這等著，我這就把她攆走！”

“菀菀！”

萬氏急忙叫住她，牽扯了臉上的傷口，疼的吸了口氣，緩了緩，才道：“你聽娘說，咱不能把那個女人趕走。”

“為什麼？”

招弟和林翠翠齊齊的問道。

她們都很討厭那個不請自來的女人。

更加討厭她那個挺起來的大肚子。

萬氏有些猶豫，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如今那個紅秀已經懷了孩子，成了林家的人。咱不能再往外趕人。這會被村裡人戳脊梁骨的。再者，這大過年的，你讓她一個人懷著孩子去哪兒？娘也做不出那種事。”

萬氏一向都是柔弱而又善良的。

她雖然恨林德益，但錯在自己男人，她並不恨那個紅秀。

林菀看著萬氏的黯淡表情，心裡卻清楚，她之所以不願意趕紅秀走，還是因為存在她心底裡的那件事。

就因為她這十幾年來，都沒有給林德益生一個兒子，她一直存著份愧疚。

也因此，這些年即便林德益對她越來越差，她也都是逆來順受。

在這個時代來說，傳宗接代是大事，像萬氏這樣沒能生出兒子的，即便林德益納妾，她也不能說什麼。

何況她沒有孃家撐腰。

所以，她認命。

若那紅秀當真能生個兒子出來，也算她對得起林德益了。

林菀明白她的心思，雖然不能認同，但也知道她生於這個時代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很難改變。

“娘，你不願意趕紅秀走，可以。”林菀說道，“但有一點，咱們絕不能跟紅秀那樣的女人住在一起過日子。否則以後就沒一個安生日子過了。”

萬氏嘆氣：“不住在一起怎麼辦，咱家也沒有別的房子能住人啊。”

林菀認真的問道：“娘，林德益這樣對您，您還願意跟他過日子嗎？”

萬氏怔了怔。

她沉默一會兒，輕輕搖頭，笑容有些苦澀：“出嫁從夫，娘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怎麼會呢？娘您還年輕，難道要讓自己的下半輩子都忍受林德益的毆打和謾罵？您想讓招弟和丫丫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林菀苦口婆心的勸道，“從您嫁給林德益，他一共在家幾天？他伺候過您月子嗎？幫您照顧孩子嗎？孩子生病他在旁邊嗎？您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村東頭那張寡婦過的爽快呢！”

萬氏聽了，眼圈兒都泛紅了。

她一個人拉扯大幾個女兒，其中的心酸疲憊，又有誰知道呢。

想起那些哄著哭鬧孩子的夜晚，哪一個晚上，不是伴隨著她的淚水？

她早就對林德益死了心了。

三女兒的話，又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垂頭默默的抹眼淚。

這時外頭響起叫聲。

“萬娘子，萬娘子在屋裡嗎？出來一下。”

“誰啊？”林翠翠走到窗戶邊看了眼，忙對萬氏道，“娘，是村長來了。好像奶奶和二嬸她們也來了。”

萬氏聞言，忙從床上坐起來，把眼淚擦幹淨，又用手帕浸濕了擦擦臉，整整衣裳，然後對林翠道，“老二，你在屋裡守著丫丫。菀菀和招弟也都在屋裡，娘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