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那語氣，要怎麼肉麻就怎麼肉麻。

隨即林德益扭頭看向萬氏，沉下臉，道：“你怎麼回事？嚇著紅秀和孩子怎麼辦？整天笨手笨腳的，還不燒水去！”

萬氏幾乎以為自己不認得眼前這個男人了。

林翠翠小聲說：“爹，她是誰啊，怎麼成了二孃了？”

“這兩年都是紅秀在外頭照顧我，如今她有孕了，也不能再繼續住在外頭，所以我就把她帶回來了。”林德益解釋道，“他娘，你別磨蹭了，趕緊去燒水給紅秀洗洗，再弄點吃的……”

他走進堂屋，忽然看見屋裡擺著的香爐火盆，又看見桌上的米飯羊肉湯，頓時眼睛一亮，笑道：“喲，飯菜都準備好了？來來，紅秀啊，先趁熱了吃。吃完了再洗！”

紅秀嗅著鼻子，也立即坐到桌邊，嘖嘖道：“相公，你還說家裡過的不好，這白米飯和羊肉湯，這也叫不好？”

“誰知道呢。”林德益聽她這麼一說，就起了幾分疑心，看向萬氏，質問道，“他娘，你們平常在家怎麼吃得這麼好？哪來的錢？”

萬氏和林翠翠招弟都站在門口不說話。

林菀把最後一張紙錢扔進火盆裡，站起身，拍拍手，道：“這飯菜是我娘和二姐一針一線縫出來，一年才吃一回的過年飯。”

聽見是過年才吃的飯，林德益立即打消了懷疑，端起一碗米飯，朝嘴裡扒拉一大口，又夾了塊羊肉，吸溜吸溜的啃著，嘴裡說道：“好吃，好吃，真香！紅秀，你也吃！”

眼看自己的米飯和羊肉被他們吃了，招弟的眼淚都下來了，哭道：“娘，那是我們的年夜飯……”

她忙了這半天，連一塊都沒撈著吃呢！

萬氏心裡更是堵得慌。

她看著那個坐在自己丈夫身邊的陌生女人，心裡一抽一抽的疼，疼的她鼻子都酸了。

林翠翠看看娘，看看爹，垂下頭，雖然心裡也難受，但卻不敢吭聲。

林菀在心裡直嘆氣。

這母女幾個如此窩囊，叫她怎麼放心離開！

她徑直走上前，把紅秀手裡的筷子和碗拿走，冷聲道：“你是什麼人，什麼身份？誰同意你坐在這裡吃飯了？”

紅秀吃驚的瞪著她，片刻後，忽然就紅了眼圈，垂頭摸著眼淚，低聲道：“果然這裡是容不下我的，罷了，我還是回去吧……”

“紅秀你去哪兒？”林德益慌忙把她拉住，隨即扭頭朝林菀吼道，“死丫頭，你怎麼敢這麼跟你二孃說話？快點給二孃道歉！”

萬氏忙上前把林菀護在身後，低聲說：“她爹，你別生氣，孩子還小說話不懂事……”

“她還小？”林德益聽了越發來火，吼道，“她都多大了？我跟她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出門做工走南闖北去了！”

林菀冷笑道：“你這麼厲害，十三歲就出門幹活，怎麼連自己老婆孩子都養不活？”

“死丫頭你胡說什麼？”

“你自己一年到頭在外面，有沒有想過家裡的妻女是怎麼過日子的？”林菀的語氣充滿了鄙夷，“男人出門是為了養家餬口，您倒是說說，您一年給娘多少銀子？”

林德益有些臉紅，辯解道：“你們不是在老家吃飯嗎？”

“你自己的親媽是什麼脾性你不知道？她能讓我們在那白吃白喝？你一年回來一趟，怎麼就沒睜眼看看，你自己的妻子女兒都餓成什麼樣了？你問過一句嗎？”林菀啪的把紅秀吃過的筷子扔到地上，心中漸漸的湧起一陣怒意，“這些也就罷了，你竟然還隨意從外面帶女人回來？你問過我孃的意思嗎？啊？”

她的質問讓林德益一愣一愣的。

這還是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三女兒嗎？

仔細看看，確實長大了不少，個子高了，長得也更加俊俏了。

說起來，家裡幾個女孩中，也就屬這三女兒長得好……

林德益胡思亂想著，耳邊又傳來紅秀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