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牛角梳梳頭的郭宜佳手一頓,笑著道:“訊息傳得可真夠快的,才沒一會兒,就傳到你們口中了。的確榮憲來過,說是為了替她額娘道歉,不過嘛,在額娘看來卻是為了試探本宮會不會拿捏她的婚事。這榮憲被太皇太後教的不錯,小小年紀,心計就遠超常人。可惜聰明反問聰明誤,有太皇太後,額娘會拿捏她的婚事嗎。而且榮憲怕是不明白,本宮不過問,對她婚事嫁妝敷衍了事,才是最大的拿捏。”
“想來皇阿瑪來錦貴額娘這兒,一定問了榮憲的事兒,並讓額娘從現在開始,就給純禧、榮憲、端靜三位準備嫁妝。保成想,依錦貴額娘之才,定回答了皇阿瑪不敢多插手公主婚事,就連嫁妝也只敢替純禧姐姐籌備。”名下孩子年歲漸長後,郭宜佳和胤礽就沒有再師傅相稱,免得不經意間讓旁人探知了兩人之間真正的關系。而如今當著胤禛和恪靖也是一樣。
郭宜佳抿抿唇瓣,笑著回答道:“保成猜得沒錯,額孃的確是這麼回答萬歲爺的。萬歲爺雖說神色如常,但想來心裡還是有一些疙瘩。當然這疙瘩不是對額娘,而是對榮憲,對榮妃……”
“榮憲姐姐的靠山是烏庫媽媽,婚事自有烏庫媽媽和榮妃操心,”恪靖有些不明白的道:“就算鳳印在額孃的手上,額娘之上還有佟皇貴妃在那兒處著呢,榮憲姐姐的婚事,關額娘什麼事。”
“你也說鳳印在額娘手上,那麼公主們的婚事以及準備嫁妝的事就和額娘有關。”胤禛板著臉道。
“就算和額娘有關,額娘也不願吃力不討好的插手公主們的婚事。”本身榮憲也好,端靜也好都是有親生額孃的,端靜額娘份位低,於公主的婚事說不話,倒時少不得要搭把手,將端靜體體面面的嫁出去。而榮憲嫁得如何又幹她何事,她的額娘再不濟還是妃呢,就算完全失了寵,有太皇太後在,內務府的那些奴才就不敢以次充好、在嫁妝上打馬虎眼。康熙也是知道這點,也沒有在郭宜佳表明了不願意還執意讓郭宜佳管這些事。
“行了,別說這些掃興的事兒了。”
郭宜佳隨意梳了個小兩把頭,插上幾朵絨花後,便起身離開了鏡臺。轉而吃起了如梅端進來、切好的烤兔肉。等吃了幾筷子口,她才很疑惑的問:“今兒你們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不繼續野?”
“打獵打煩了,所以就回來了。”胤礽笑呵呵地道:“皇阿瑪今兒不是也一會兒就沒了興致打獵,轉而考校八旗騎射水平了嗎。”
郭宜佳挑眉,有些意味深長的道:“沒想到榮妃選了個好時機去萬歲爺那兒鬧。”
郭宜佳這話說得沒錯,榮妃可不是找了一個好時機嗎。這不,不到一天的功夫,該知道的人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榮妃遭康熙訓斥的事兒。只不過榮妃到底因為什麼遭了康熙訓斥,旁人就無從得知的。
這所謂的旁人肯定不包括純禧。隱隱從端靜口中得知大概緣由後,純禧大哭了一頓,居然找到也跟著一起前來木蘭圍場木蘭秋獮的恭親王面前,好不傷心的道:
“這下好了,估計在榮憲妹妹口中,本宮成了和妹妹搶額駙之人了。”
恭親王常寧憐惜這個自兩歲後就跟自己分離的女兒,但因著此事涉及面很大,常寧只得安慰純禧不要瞎想。
而面對常寧幹巴巴的安慰,純禧的心情絲毫沒有變好,反而有愈發昏暗的趨勢。純禧咬著唇瓣,盯著恭親王常寧的眼淚,一字一頓的道:“阿瑪,烏庫媽媽活不了多久了。”
純禧的這句話無疑於驚雷一般,讓恭親王常寧瞬間就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常寧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女兒說,烏庫媽媽活不了多久了。太醫已經說了,烏庫媽媽雖說外在看著精神,但實際內裡已經耗空,最多還有四五年的壽命。阿瑪,烏庫媽媽一死,女兒就算沒了依靠了。”
常寧愣愣地看著眼前已經逐漸擺脫稚嫩、越發亭亭玉立的女兒,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隱隱響起純禧壓抑的哭聲時,常寧才像回過神一般,急急地道。
“大公主,你和如今握著鳳印的錦貴妃關系如何?”
純禧不解常寧為何會這麼問,卻老實的回答道:“曾說過幾回話兒,關系只能說一般。”
常寧語重心長的道:“如果皇阿嬤真如大公主所言,只能再活個四五年,大公主必須早早地尋在萬歲爺身心頗有份量的靠山,錦貴妃名下有五子三女,外加還和中宮太子宛若親生母子,大公主若能籠絡她,無疑是最好選擇的。所以大公主,“從今兒起,你要多多與錦貴妃走動。錦貴妃此人手握著鳳印,比之佟皇貴妃更算得上是正經八百兒的副後,所以本王才會說,錦貴妃是大公主最好的選擇。”
“阿瑪之言,女兒會謹記,也會照做。阿瑪保重身體,女兒就此拜別。”
純禧深深地看了常寧一眼,隨即一抹眼睛,鄭重的行了叩拜之禮後,便轉身走了。常寧停留在原處,看著純禧遠去的背影,也是紅了眼眶。
“大公主,請你也一定要保重。馬佳氏、榮憲,你欺本王女兒之事,本王不會這麼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