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臉色鐵青,拂袖道:“你在譏諷朕嗎?”
蕭敬:“……”
“奴婢萬死!”
“去休息吧。”
一份照準的旨意,火速至順天府廨舍。
這裡的京察使和京察們,都在焦慮的等著訊息。
這兒伙食挺好的,雞鴨魚肉,樣樣管夠,張鶴齡很滿意,這讓他懷念起了當初自己大富的好時光,那個時光雖已一去不復返,卻難免令人懷念。
於是……這令他想起了《琵琶行》,那句長詩,形容的不正是自己嗎?琵琶女猶抱琵琶半遮面,訴說往日的美好,而今,卻是人老珠黃,美好不在……這是自己的寫照啊。
啃著羊腿咀嚼的張鶴齡,眼裡竟忍不住眼睛溼潤,要哭了。他決定自己將這啃得差不多的羊腿收起來,用荷葉包了,帶回去給自己的兄弟吃。
朱厚照和方繼藩二人則是躲在一邊捉棋。
兩個人都是臭棋簍子,半斤對八兩,以令人驚訝的拙劣棋技,竟是殺了個難解難分,以至於在旁本是饒有興趣觀戰的張懋人等給氣得要吐血,恨不得將方繼藩或是朱厚照踹開,讓老夫來。
歐陽志和劉瑾,一個默默的站在方繼藩身後,另一個面帶笑容,不停的稱讚:“太子殿下這一步下的真好,妙啊,妙不可言。呀,幹爺這一步,真是令人難以意料。”
沒有人知道劉瑾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陳田錦與大理寺、刑部的幾人,傻傻的坐在另一邊,一言不發。
其實他們害怕了,心裡恐懼的不得了,三日的稽核,觸目驚心,可怕,太可怕了,他們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來錯了地方,任錯了官職,這是給人當了槍啊。
於是腦海裡一片空白,滿腦子想著的乃是脫身之計,如何劃清界限,可現在又陷於此,竟是無計可施。
牟斌抱著手,倚在一處角落,這裡沒有光照,半邊臉隱入黑暗,那一雙眼睛,藉助著黑暗,所有的銳利的鋒芒,統統掩去。
匆匆的腳步終於傳來:“陛下有旨。”
眼看要輸的方繼藩一聽,大喜,直接手一抹,將棋盤抹亂了:“好啦,幹正事,幹正事了。”
朱厚照生氣了,唧唧哼哼道:“老方,你又耍賴。”
他指著方繼藩,對歐陽志道:“你統統都看在眼裡的,你的恩師耍賴,他明明要輸了,對不對?”
歐陽志呆立著,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已去神遊去了,沉默了很久很久,也沒回答。
朱厚照咬牙切齒,這是一夥的啊,便道:“劉伴伴,你來說。”
劉瑾久經考驗,他決定在捱揍之前,先從袖裡取出一顆蠶豆,極速的丟入自己口裡,拼命咀嚼之後,方才道:“對也不對。”
“啥?”朱厚照齜牙。
劉瑾道:“是啥也不是啥。”
朱厚照怒瞪著他:“你再說一遍。”
劉瑾連忙將蠶豆嚥進了肚裡,才跪倒在地:“殿下,您還是直接揍奴婢吧。”
方繼藩雲淡風輕的道:“太子殿下,都到了什麼時候了,您還在這裡計較輸贏得失,正經事要緊,若是太子殿下不服,那麼就算是臣輸了便是。”
朱厚照氣呼呼的怒道:“什麼就算是,你本來就是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