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流雲:“你沒吃出來星星的味道嗎?有一點淡淡的茶香。而且吃了之後立刻就不熱了啊。”
明塵想提醒他是把頭發紮起來的原因才不熱的,話到嘴邊懶怠的又不想說,天氣熱的讓人懶得開口。他把後背對著風扇,汗津津的抖著衣服。風扇呼呼的吹著,吹不散一絲倦熱。許流雲吃完一杯星星冰徹底不熱了,躺在風扇邊上懶懶的睡著,夢見一大片鋪滿荷葉的池塘,池塘裡落滿了冰一樣的星星,細碎的閃著微光。他坐在一片荷葉上載浮載沉,明塵挽著褲腳正悲劇的打撈星星製作星星冰。在夢中明塵用一大塊漁網打撈,星星像雨一樣簌簌的都從網眼裡面漏了下去,明塵用袖子擦著汗,焦急的紅了眼眶。
許流雲兀自沉醉在自己的美夢裡面,明塵雙臂支著大腿,弓著身子低著頭在吹風扇。這一刻明塵暫時忘記了所有事情,只想快點把自己吹涼快,他的眉頭十分舒展,額頭間的紅線淡淡的隱去,表情也很沉靜,他本來就應該是一個沉靜羞澀,說話聲音都輕輕的青年。
夜督查在辦公室加班,電扇總是把手邊整理的檔案吹散。午後的蟬鳴讓他心煩意亂,他拿起手機無聊的翻著朋友圈,拿起旁邊的剩咖啡喝著。咖啡是午飯的時候沏的了,放在一邊不知道被蒼蠅蚊子光顧了多少次。外賣的飯盒也扔在一邊,檔案都被弄油了,他已經不分晝夜的在這裡連續加班兩天,此刻手都是抖的。
他看著同事朋友們的狀態,大都是抱怨天氣熱、明懷國又沒有空調系統,狠狠的罵著督查府。夜督查:。。。。。
明懷國的實際最高權威中心是祭司院,這是一個教權至上的國家,人們信奉明懷教、遵奉大祭司。督查府是武裝部門,平時處理各種瑣碎的事情,順便背個鍋。
夜督查習以為常的看著,不小心翻到了一個朋友的動態,一口咖啡噴在了螢幕上。螢幕上是一張修過的照片,茶幾上放著一杯精緻昂貴的星星冰,旁邊翹著一雙腳,配文字說:“天氣晴朗、歲月如初,一切還是像過去那樣涼爽宜人。強烈推薦大家雲安街上的星星冰哦,吃一口立刻渾身都涼快了。不過大家最好準備防曬傘去排隊,阿塵中午去買,現在都快三點了才買回來,現在他還熱的吹風扇呢。哭笑臉)哭笑臉)。”夜督查黑著臉用衛生紙擦幹螢幕,他最煩這種表面上發吃的,實際上是在秀恩愛的朋友圈,簡直惡心至極。
他知道許流雲和明塵一向關系不錯,看著朋友圈裡的兄弟情,夜督查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孤單的可憐了。好像如果有一個朋友陪在身邊,炎熱的夏天也沒有那麼熱了呢。
夜督查感慨頓生,想到自己唯一的血親,忍不住也跑到雲安街排了整整一大箱的星星冰給自己的爸爸快遞過去了。夜督查的爸爸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但是父子關系並不好。在媽媽還活著的時候一切都很幸福,後來就不一樣了。夜督查一直懷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過了幾天,夜督查還在疲於加班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是爸爸。
“收到星星冰了?”夜督查一次寄了一箱二十多盒,不想讓爸爸覺得自己小氣。那邊冷冷的說:“以後不要寄這些東西給我。”夜督查梗住了,向來直男、硬漢的他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委屈。畢竟是在三十多度的天氣裡排了一下午的長隊、又跑到快遞點大汗淋漓的打包。。
夜督查勉強應了一聲。那邊又說:“覺曉啊,爸爸告訴你,當督查就好好當督查,不要管那些不該管的閑事,離亂臣賊子遠點。年輕人沒有分寸,你處理不好那些事情的。”夜督檢視著自己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卷軸和咖啡漬,聽著話筒裡傳來故作慈祥的語氣,想說自己真的有用心在當好督查,可是他向來不善於表達自己,半晌冷硬的說:“我已經長大了,不用你再管。”那邊冷笑一聲:“呵,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行嗎?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連個媳婦都沒有,長得那麼醜、又沒錢,你還不是得靠我?”夜督查被戳中了心痛之處,咆哮道:“說了不用你管!也不用你給我錢!”父子兩人不歡而散,夜督查的眼眶發紅,他從玻璃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披散著頭發,布滿了胡茬,滄桑又狼狽。他一怒之下,翻開卷軸,決定今晚繼續加班,一定要趕出一些成績來。
夜督查的胡茬布滿了下巴,頭發亂蓬蓬的,更糟糕的是鼻子有點歪、夜行衣上布滿了血痕、汙漬。他小時候的鼻子是正常的,一年夏天的時候,他偷偷弄開了爸爸的帶鎖抽屜,裡面放著過世媽媽的照片。由於爸爸嚴禁他悼念媽媽,家裡面沒有媽媽的照片,小小的他看到媽媽抱著照片哭了。此後一個月裡,他晚上都偷偷跑過來抱著照片睡覺。相框是木頭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照片是媽媽的半身照,在明懷橋照的,背後是明懷河的點點漁火,她穿著一個紅色的海馬毛毛衣,黑色卷發,面板白皙,眼睛好像星辰一樣溫柔,旁邊還有爸爸的題詩。夜督查記憶中的媽媽就是照片裡的這個樣子,每次抱著照片睡覺,就好像還在媽媽、爸爸溫柔的懷抱裡一樣,他睡在兩人中間,夢中感到十分幸福安全。
等到爸爸出差回來時候看到這一幕,把七八歲的夜督查從地上拎起來,狠狠的往地上砸去。夜督查的鼻子磕到了媽媽的相框上,頓時血流如注,因為沒有及時的就醫,從此之後鼻子就有點往左歪。他小時候一直期盼隨著年齡的長大自己的鼻子可以長好。後來他就被送到了國外,去了嵯峨國,那裡的峨山市有一個龍騰暗殺班,在暗殺學校裡度過了他的童年和少年,那裡條件艱苦,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了。
b·風箏
茫茫此生,所愛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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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懷人對風箏有一種特別的熱愛,這裡也是風箏的故鄉,盛産各種各樣的風箏。明懷平原萬裡、長風獵獵,天空中經常能見到放風箏的。不過近些年來,由於祭司院的禁令,人們被禁止在城市放風箏,只能去鄉下放。
夏天是放風箏的好時候,長風浩蕩,吹起來十分涼爽,尤其是夜晚,夜空中布滿了夜光箏。
許流雲這天晚上去了雲安街上的一家酒吧,半夜兩點多,街上已經沒人了,許流雲腳下踩著木屐,穿著一身黑色暗紋的長袍,銀色長發披在身上,發尾帶著微微的波浪。他拿出一個竹骨扇扇啊扇,嘴裡哼著歌,一副瀟灑快活的樣子。
雲安街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街邊樹上的靈力燈紛紛暗了下去,街道變得少見的寬闊起來。一隻巨大的白毛老虎從許流雲身邊慢慢的擠過去,許流雲手欠的摸了摸它的鬍子,也許是許流雲天生疏懶無害,老虎甩了甩頭沒理他。懷遠街道上總有這些異獸,經常被市民投訴,常常有異獸傷人、送到醫院搶救的記錄,但是這裡管理層都屍位素餐,夜督查從卷宗裡抬起熊貓眼:我彷彿聽到有人在說我?),所以到現在也沒有明確的管理條文。
許流雲轉身走進一個還亮著靈力燈的地方,那是雲安街上的一家酒吧,他直直的走向樹幹,進去了這個靈力空間。已經是半夜兩點,酒吧還是很熱鬧,許流雲走進了最裡面的沙發上,在透明飲料櫃裡面拿出了兩聽果酒。這裡的價格貴的離譜,一聽就要100塊錢。旁邊掛著一個黑色的老式電視機,上面放著風箏比賽的轉播。
正是一年一度風箏大賽的時期,明懷國上下都在報道這個盛事,很多年輕人都熬夜來酒吧通宵看風箏大賽,晚上的夜光箏比賽無疑是最精彩的。經常傳出有年輕人喝酒、看風箏猝死的新聞,但是酒吧還是人滿為患。
酒吧小哥笑嘻嘻的問許流雲:“下注嘛?懷遠隊vs明夕隊,最後一場決賽啦!”
許流雲笑著押了明夕隊1000塊錢,周圍的年輕人議論紛紛,明夕隊基本已經沒什麼希望了,因為今年國內最強製造師、著名網紅陳星河會加入懷遠隊。
“明夕隊是不可能贏的!!”一個光頭的青年十分激動,站起來叫道“怎麼還有傻逼押明夕呢?!!”
“就是啊,懷遠萬歲。“此起彼伏的聲音都在應援懷遠隊,光頭青年見狀,熱血上頭沖到了許流雲面前,怒道:“別押明夕隊好吧,這錢還不如給我呢。”
光頭男穿著白色t恤,上面寫著懷遠隊必勝幾個大字。許流雲無所謂的靠在沙發上,就像懷遠是這些人的故鄉,明夕是他的故鄉,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兩塊區域已經割裂到這種程度了。大概是在明燭之戰之後吧。。。明燭一戰,懷遠支援明夕區數百萬的物資,懷遠人一直很不滿。
許流雲喝著冰酒,微醉的說道:“好啊,就給你吧。老。。老闆。。把錢給他。”
小哥笑嘻嘻的過來:“哈哈,喝醉了。張哥,人家願意押什麼就押什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