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麗麗也看著她,良久,突然“磕擦”一聲,一口痰就朝平安臉上吐去;平安卻似早料到她有此舉,輕松閃過,可好巧不巧的,那口痰正好濺在緊跟在平安身後的嚴玉蘭身上。
“宋麗麗你——”老婦人也不擦掉,竟直接坐在地上,蹬腳號啕大哭:“老頭子啊,兒子啊,敏兒啊,我不活了啊,我活到55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朝我臉上吐唾沫星子啊,我這張老臉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她的哭聲如同催化劑,把從平安進門起就醞釀起來的火星碎末全部點燃,趙權想也不想,掄著拳頭就上,對著宋麗麗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宋麗麗此時也鬥紅了眼,狠狠甩開趙權,拿起手機就報警:“滾,這是我的房子,你們全給我滾出去。”
趙權見她動真格了,忙過來奪她的手機:“你的房子?你這房子咋來的,你能騙平安騙別人,還能騙得了我嗎?你從平安那裡偷來的每一分錢,都有我的一半。”
“你不就是利用駭客把我的錢洗一遍嗎,供你吃供你穿就權當支付你手續費了,如今竟然還想覬覦我的房子?”宋麗麗瘋了一樣朝趙權身上撲去,意圖奪回自己的手機。
兩人又扭打一團。
平安長舒口氣,是時候結束了,這場鬧劇。
“很好,很好。”她邊鼓掌邊朝二人走去,輕輕鬆鬆從爭執的二人手中拿過電話:“既然要報警,我就幫你們報警。”
宋麗麗和趙權這才停止打鬥,狼狽不堪的兩個人,齊齊看著平安,齊齊問道:“關你什麼事?”
一直在旁邊伸直脖子看熱鬧的嚴玉蘭,此時也顧不上擦拭臉上的唾液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和準兒媳:“兩個傻缺,你說她為什麼要報警,你倆剛才自己都把醜事都說了個底兒透。”
宋麗麗最先反應過來,冷笑道:“不過我和趙權生氣之時的氣話而已,我們又沒真的偷她錢。”
“是嗎?”平安拉長聲音,放下手機,貓捉老鼠、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我這裡除了你的客戶名單,還有幾份是我資産被你和趙權操作的過程,雖然洗了幾次,但每一筆,還是能追蹤到根源。你們唯一聰明的是,把我的每一分錢都花得幹幹淨淨,沒有絲毫存款。”
114、攤牌3)
宋麗麗搖搖頭:“平安你錯了,你虧錢是大環境所逼,不是我的錯;我花的也不是你的錢。”
“那你花的是誰的錢?”平安抓住她的話,步步緊逼:“或者,除了我的錢的紀錄,我這裡還有一些資料,也可以說是證據,你或許會更感興趣。”
平安從挎包裡又掏出一些資料,是當初季節交給她的,用燙金的冷金箋包裹著,她一邊把它放到宋麗麗手裡,一邊說道:“季節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她和國外恐~怖組織的經濟聯系,你覺得你和季節幾次巨額資金往來中,會不會恰好有那麼幾次,也和z國的黑馬軍團有關系?”
宋麗麗聽得臉都煞白,她自然明白季節這件事的敏感性,當即奪過平安手裡的紙,倉促看了幾下,怒道:“平安你別血口噴人,這全是當初季節要我找人花的錢,和瓊恩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是嗎?”平安臉上的笑意更深:“你連瓊恩的名字都叫得那麼親切,讓我怎能相信?而且,就算我相信你說的,可別人會怎麼看呢,你年紀輕輕,工作一年就能買上此等豪宅,男友一家又是靠你吃飯的米蟲;手裡又有這麼多和季節王往來的紀錄,你覺得別人會怎麼想?”
宋麗麗的臉色更白:“所以平安你想怎樣?”
平安也幹脆:“很簡單,把這房子賣掉,把你的賓士車賣掉,把我的錢一分不少地吐出來,在元宵之前。”
宋麗麗咬咬牙,似在衡量,旁邊趙氏夫婦這時才真正看出來,這個大姨子哪是來有心幫襯他們的,她完全是來找事、並設計趕走他們的。
把這麼好的房子賣掉?讓他們以後住哪,本來還打算出節後,讓趙權開賓士送他們回老家,炫耀一把呢。
既已辨明敵我雙方,趙氏夫婦迅速找到隊伍,齊齊站到剛才還拳腳相向的宋麗麗後面,像兩堵胖胖的牆,左右夾著準兒媳:“麗麗,告訴她,我們不會走,天塌下來,爸爸媽媽替你扛下;想趕走我們,除非從我們屍體上過。”
“呀,那得多髒啊。”平安輕聲說道:“阿姨你這麼愛幹淨,真的能忍受被別人踐踏的感覺嗎?而且我不需要踏你的屍體,我只要報警,或者往你的醫院打個電話,讓你那幫愛嚼舌根的同事知道你在這裡的事,就可以了,不是嗎?”
誰都知道嚴玉蘭愛面子,嘰嘰喳喳不合群卻偏喜歡往人堆裡靠,說人是非。如果自己成為是非話題的主角,不知她那爭強好勝的面子,還能玩哪裡擱。
果然,這話戳中嚴玉蘭的死xue,她像被一根針定住,剎時動彈不得。但嚴玉蘭是誰。口水和唾沫星子裡練出來的潑辣勁,豈有那麼容易被打敗?
她很快就找到了還擊的方式,放低身段,先求保住這棟房子和賓士車:“平安,親家,我和你趙蜀黍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說的那些話你大人大量別介意。要我說,親家,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不如你和麗麗坐下來慢慢聊?一筆寫不出兩個平字,說到底你們是至親姐妹啊。而且,就算麗麗和趙權真的有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也得看在麗麗昔日教你手藝、給你錢用、讓你在b城站穩腳跟的份上,你也得報答報答你妹呀。”
嚴玉蘭不提此事還好,一提起此事,平安臉上的譏誚之意更深:“阿姨,你錯了,我從無向她學過任何手藝,也沒找她要過一分錢,倒是宋麗麗,上次你們來b城玩的時候,她招待你們的5000元,還是找我借的呢,雖然到現在還還。”
嚴玉蘭似有點被弄糊塗了,指指平安又指指兒子:“趙權,她說什麼?”
“別管我說了什麼,你現在最好問問你的寶貝兒子,宋麗麗是否真的有開美容院。”平安冷笑,繼而對趙權說:“勸住你的爸爸媽媽,你洗錢或許沒證據,我今天要算賬的也不是你,所以,帶著你的姓氏,滾出這棟房子。”
暢快嗎,前世彌留之際的不甘?
平安不懂,她也不想去仔細揣摩這份心思,今生而言,趙家已是遙遠的外人,她對他們,早已漠然。只不過,偷她東西的人,她絕對不能輕饒。
良久,宋麗麗抬起頭,直視平安:“是不是隻要我把你的錢還上,你就能把和季節的轉賬記錄都給我,並承諾永不追究?”
平安點點頭:“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拿你是念在你我終歸親戚一場,但不代表你的所作所為就無人可知,宋麗麗,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