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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課下課後,蔣依依找上樓來。 (66)

平安從不問丈夫前方戰事,盡管每次開啟影片,防空洞外都是炮火連天的樣子,但只要能見到丈夫完完整整的身子和臉,她便覺得安然。

兩人之間,也從來不提那個名字。

平安只等著丈夫平安歸來。

有時她會做夢,在z國蚊蟲瘴疫的沼澤裡,一個年少的男孩緊緊抓住她的手:“媽媽,帶我走,我寧願和你們一起死去,也不想這麼痛苦地茍活。”

男孩漸漸幻化出成年男人模樣,高鼻深眸,俊朗單純地笑著:“平安,我把清辰給你送回來好不好?”

“好呀。”她滿口應承。

然後,朦朦朧朧中,有人進來,悉悉索索地,和衣在她身邊躺下,緊貼著她的弧線,粗重的呼吸有些風塵僕僕的味道。平安以為真的是丈夫歸來,便隨手反轉手,搭在對方身上:“清辰,你下班了?”

她觸碰到硬硬的皮質大衣,和清辰完全不同的冰冷絕望氣息,她打了個寒顫,瞬間睜開眼,像從冰窟中清醒。

是他!

現在不是夢!

身後的人影感覺到了她的緊繃,懶洋洋道:“別動。”

平安不敢動,因為她清晰看到,小海的嬰兒床邊,放著一把匕首,在黑暗中寒光閃閃。

她不知道這次,這個男人又帶了什麼怪物闖進來,她須保全兒子安然無恙。

“平安,我累極了,三天三夜沒閤眼,才終於打贏了那場仗,關鍵的一仗,我的黑馬軍團,我的榮譽又回來了,可是我自己卻快死了。”他輕輕擁住她的肩,在她身後呢喃著。

如一條蛇,冰冷的毒蛇,在她的雞皮疙瘩裡遊走,虛與委蛇。

“我想死之前,無論如何我得見你一面,所以我來了。”他加重手上力量,在平安僅著睡衣的肩膀上,深深按下:

“平安,我想你。”

刻骨銘心。拼命用毅力和使命去驅逐這份念想,它卻越是強大。

沙巴和伊夫都說這是邪念,撒旦給他的磨練,他必須克服。為了醫治這種不治之症,伊夫甚至往他身邊安排不同金發碧眼的美女:“那個東方女人有什麼好,單薄平得跟張紙似的;只要不是平安,其他女人我都不介意。”

沙巴也說:“我把王位還給你,可不是想看到你又一次當逃兵。”

彼時,戰事已進入白熱化狀態,瓊恩用他發明的隱形液體炸彈,逼得清辰的軍隊節節後退,其實只須在堅持哪怕十天半個月,這場戰事便可結束;他和他的子民,便可和新政府談判,至少劃江而治,重新擁有由他的姓氏主宰的王國。

可是他剋制不住,哪怕他身邊能擁有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可他依然想要見到她,哪怕是失去他僅有的一點籌碼。

密集炮火中,無數前僕後繼的瓊恩面具裡,他只看到一個藏於漫天黃沙後的面容,沉靜溫柔。

“傑克,傑克——”

像生命盡頭彼岸的呼喚。

如果清辰在z國,誰來保護她,須知她的身邊,處處是嶙峋。

他終究不放心,也抑制不住內心思念,拋下一切,悄然潛來中國。

“平安,你知道我為了來見你,克服了什麼嗎?沙巴為了救你,左手受傷,至今沒有力氣;克裡斯為了不傷到你,寧願被俘,最後自殺身亡。”

“克裡斯是誰?”

傑克嘆口氣:“幾天前的事,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電光火石之間,平安恍然大悟明白:“為什麼要殺季節?”

“因為她知道得太多。”傑克的聲音有些陰冷:“因為她竟然敢用你的生命威脅我,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威脅你,尤其是用我深愛的女人的命,我要讓她付出代價。”

平安沒齒而寒。

“所以你想怎樣?又把我劫持走嗎?”她一動不動,在黑暗中靜靜蟄伏,思忖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