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這裡,一個是你最好的朋友,一個是你的救命恩人,今天只要你當著他們的面,誠心懺悔,我可以答應饒你一命。”
“我沒做錯什麼,為何要懺悔。”平安平靜地看著他的困獸掙紮:“蓋子為救你而死,沙巴因為你擅離職守而死,你我之間,誰需要懺悔?”
“可是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瓊恩匍匐在她腳邊,目光絕望而熾熱:“平安,要不我們拋下這一切,我也不複仇了,你也不要想著葉清辰了,我們忘掉這世間一切,帶著蓋子,離開這裡好不好?”
又來了。
到底什麼才是他的真心,什麼才是他的做戲?
平安被他縛住動彈不得,只能沉下眼瞼看著對方:“你真的能撒手這一切嗎,你的身份,你的使命,你的臣民,他們會一輩子壓在你身上。瓊恩,我不是你逃避的藉口,永遠不是。”
瓊恩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平安,喃喃道:“別表現得那麼瞭解我,你一點都不瞭解我。平安我只問你,如果不考慮我的因素,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不願意,一點也不願意。”平安靜靜搖頭:“我寧願死,也不想留在你身邊。”
瓊恩綠色的雙眸黯淡下來,竟呈現一片死灰色,如那種火燃盡後的殘冷灰燼。
“所以你寧願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瓊恩從她腳邊站起來,有些心灰意懶,也有些輕松釋然:“既如此,我就成全你和清辰。讓他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在他面前死去,徹底誅他的心。”
也許這才是瓊恩此番真正的“聲東擊西”吧,不管是燒藥倉還是殺死亞歷山大,不過都是他的虛晃一槍。
147、圍城
他真正的目的,自始自終,都是平安的性命,清辰的軍心。
擒賊擒王。
其實平安早就有模糊明白:當瓊恩看向她,和看著水晶棺裡的蓋子時,目光裡的火花,已完全不同。
盡管是偶然不經意的一瞥間,平安依然能看到他看蓋子時,眸色裡深沉的呵護溫柔,像從前他看平安時一樣。
瓊恩變了。他的心意,當一個女人奮不顧身為他擋住子彈的那刻,也已悄然改變。
很難說清他為什麼要這般惺惺做戲,在平安和手下面前。也許只是緣於他骨子裡的算計和狡猾,用這種落差,徹底讓黑馬軍團的人歸順。
因為這番談話結束後,他便再也沒有回來自己臥室,只派了重兵把守。在掩上門的那刻,他陰沉說道:“平安,你們中國有七日迴圈之說,要替死去的人守靈七日。所以我給你機會,為蓋子和沙巴披麻戴孝,七天。七天之後,便是你的死期。”
他算計到了一切,包括清辰在發現平安被劫持之後,開始瘋狂反撲,不斷壓向北境。
有時,隔著幾十米厚的土壤,平安還能聽到遙遠處的炮火聲,還有門外的守衛,從之前的二十幾個人,漸漸刪減到十個人,八個人,兩個人。
平安知道,清辰的腳步已越來越近。其實一顆遠端炮彈便可以迅速結束這一切,但清辰終歸投鼠忌器。
日子就這樣艱難熬到第八天。那天早上一早,久違的瓊恩重新走進來,他看起來很是狼狽,鬍子拉碴,頭上、身上全是硝煙和灰塵。
一見到平安,他便一屁股坐下,癱倒在她椅子邊,抱著她的一隻腳,竟是沉沉睡去。
平安靜默不動。
不到兩分鐘,只見腳下瓊恩立即咕嚕一身起身:“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平安平靜答道。
“壞事了。”瓊恩嘟嚕著:“葉清辰的人估計都已經圍城了,平安你怎麼不叫醒我?”
他揉揉眼睛,但旋即站定:“不對,平安你現在沒有任何工具,你怎麼知道是兩個小時?”
平安不語,只靜靜看著他,一雙眼,黑白分明,分明的無辜而狡黠。
“你逗我呢,平安。”瓊恩看了看手錶,從他進來到現在才不過五分鐘,為何他卻感覺過了漫長的一輩子?
“你還真是個——”瓊恩無奈地指著平安:“死到臨頭,還有心情開玩笑。”
“真是個奇葩是不是?”平安眼裡流露笑意:“可是你又何嘗不是?仇人就要圍城了,你卻還來看望仇人的妻子。”
瓊恩搖頭:“清辰從來不是我的仇人,他只是我的對手;還有,我不是來看望你的,我是來——帶你走的——”
他俯身,捉住平安的下巴:“像你護送伊夫最後一程一樣,我也要對你仁盡義至,不然,我的臣民,我全世界的粉絲,怎能知道我的禮尚往來?”
他用力把平安從地上提起,像提起一件行李,半拖半拽著,把平安綁押到了城堡的上面。
長時間地被軟禁,又乍然從黑暗中出來,平安只覺得頭重腳輕;加上城堡高處的獵獵風塵,吹得人如紙片,平安恍惚有些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