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間抽出腿後鬆開口中頭髮悠悠的出了一口氣,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腿,小腿中間紅腫了好大一片,右腿脛骨也不似左腿那般筆直。月山間癱坐在地雙手無力的撐起上半身,她的臉全被頭髮障住,她精心養護的秀髮若是在平日裡這樣瀉下定如銀河落地一般璀璨,可現在看去那團青絲卻像林上紛飛的鳥雀那樣惹人心亂。
月山間暗自垂泣,聽聞蘭子義的問話後頭也不抬的哭道:
“衛侯快走吧,奴婢今日必死於此!”
說罷月山間揚手看向蘭子義,眼神決絕,同時她已利刃在手直抵自己喉嚨,月兒對蘭子義說道:
“衛侯放心,婢子定會留著清白身子離開,衛侯回京一定告訴爹爹,女兒沒有辱沒他的名聲!”
月山間說得慷慨,蘭子義卻不去聽,在月山間拔刀之前蘭子義便已經看到了月兒的傷勢,他本想抱起月兒走,但他臂膀上的力量和他的腿都不允許他這麼做,蘭子義無奈只得拖住月兒的肩膀拉著她走,就像當日月山間與蘭子義在營中拉著桃逐兔逃跑一樣。
見月山間拔出刀來蘭子義便伸手把刀撥開,他道:
“這點事情就尋死覓活,你還敢自稱公公的女兒?公公在戰場上何等威風,哪有像你這麼窩囊?你趕緊斷了尋死的心。”
要說月山間可是用刀的行家,蘭子義這麼抬手一撥竟將她的刀刃給推開。月山間被蘭子義說後再無心去死,兩手攤在地上任由蘭子義拖她走,她只是垂頭哭道:
“何必呢?衛侯這又是何必呢?”
蘭子義本就不是幹體力活的人,再加上他腿上的傷,現在拖著一個人走著非常吃力。但他並沒有要放棄月山間的意思,他安慰月山間道:
“你們這些女孩子,平日裡再怎麼耍性子逞強,臨到要命的關頭都沒了主見。不要哭了,死不了的,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月山間聽到蘭子義的話後徹底哽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終於哭成了一個淚人。蘭子義聽著月山間的哭聲微微笑了笑,那些從山坡上下來的伏兵早就發現了這裡逃跑的苦命鴛鴦,他們知道這倆跑不遠,這陣又他們手上又沒什麼事,於是這些混蛋便重新給鳥槍上彈照著蘭子義與月山間打靶。
“砰砰”幾聲槍響,數個彈丸擦著蘭子義的臉飛了過去,這些人並不是想要取蘭子義性命,他們只是在拿蘭子義取了就像貓捉了耗子還要玩上一會再吃一樣。但蘭子義不為所動,呼嘯而過的槍彈只是給蘭子義添了幾絲涼風,他對此求之不得。
月兒聽到槍響再次哭著求蘭子義道:
“衛侯,快跑吧!我死不足惜,可衛侯若是沒了那怎麼得了?”
蘭子義笑道:
“都是孃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有貴賤之分?再說鳥槍都能打到我了我還怎麼跑?走吧,我們一塊走,放心吧。”
那邊的鳥槍手們見槍子擦著蘭子義走都沒能惹起他半點反應頓時來了興趣,有人說道:
“這小子膽還真大,朝他開槍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有人反駁道:
“屁,他就是傻,看我的。”
說著那人上好彈往前走了幾步,抬槍瞄準扣動扳機,蘭子義的髮髻應聲解散,可哪怕如此他臉上都沒有半點驚慌之色,他只是甩甩頭髮讓開視線,然後接著走。多次經歷生死之後蘭子義已經看淡了,生死由命,靠不得別人。
那些伏兵見蘭子義還是沒有反應全都樂了,有人說道:
“這小子是真傻,槍子打到頭上了還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