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見臣工前,晏緒禮又把來壽叫到殿裡,沒來由地甩給他一通吩咐。
句句都沒提是誰,可來壽聽著,卻像是句句不離玉芙。
來壽聽罷終於確信,昨兒在園子裡挨呲噠的人,果然不是他。那便妥了,左右誰惹的氣誰去平。他巴巴兒地湊上去說和,還沒得討主子嫌呢。
躬腰送走萬歲爺後,來壽揣袖立在廊簷下頭,一眼瞧見要出門的金保,便拖長音叫喚道︰
“金二總管——”
聽見來壽叫他,金保只好腳後跟打個旋兒,轉頭來到臺階底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奴才給大總管請安,您吉祥。”
金保是乾明宮的司刑太監,平日走到哪兒,都受人巴結奉承。可卻因掛著個副總管的餃兒,不得不比來壽矮上一頭。金保自恃勞苦功高,對來壽這個御前一把手,素來是面服心不服。
“奴才方才去後頭一趟,料理了個嘴沒把門兒的狗東西。您瞧奴才這身血腥……可得趕緊回屋換身衣裳,等會兒還要給新來的宮人說規矩呢。大總管可有什麼話兒,想託奴才一並交代的?”
沒等來壽開口,金保就徑自唸叨些有的沒的,分明是故意要跟他擺款兒。來壽心中冷笑,不陰不陽地哼道︰
“咱家自是信得過二總管的本事,又哪兒敢吩咐您呢?只是方才主子爺有口諭——”
見來壽搬出皇帝口諭,金保笑臉兒一僵,沒奈何敗下陣來。趕忙灰溜溜地跪倒階前,磕頭應聲道︰
“奴才聽旨。”
辰時二刻,尚盈盈拎上包袱,由尚宮局女官引著,一路行至乾明宮中應差。御前最重規矩體統,早已將各人住處事先分配。免得新宮人們挑挑揀揀,耽擱時辰。
昨夜與巧菱等人話別時,大夥兒都道︰玉芙本就是有頭有臉的管事,如今分去御前,多半要提拔成掌事姑姑。
此時推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屋內南北兩側各擺著一張臥榻,應是兩位大宮女同住。比起要擠大通鋪的小丫頭們,自是強了不少。
見北榻上擺著個花布包袱,尚盈盈猜著同住之人已先佔了位置,便自覺地去南邊拾掇起來。心中大石剛要落地,卻聽背後傳來一聲尖刻質問︰
“你怎麼在這兒?!”
聽出這聲音甚是耳熟,尚盈盈眉心微蹙,望向門外的鵝蛋臉兒宮女。
這宮女名叫鶯時,從前侍奉的胡婕妤,與潘才人很不對付。主子們搶陽鬥勝,連帶著底下宮人也互相嫌惡。
如今胡婕妤和其他沒生養的小嬪御一起,都被打發到皇寺吃齋唸佛去了。雖說日子過得清苦些,但好歹沒丟了性命。而尚盈盈的舊主,生前就是個才人。因著從葬大行皇帝有功,這才追封的太嬪。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人死如燈滅,左不過是一&20216;黃土。閻王老爺面前,誰又比誰尊貴?
鶯時暗自撇嘴不屑,叉腰站在門上,拿鼻孔看人道︰“早知這屋裡有你,我還不如換去隔壁住了!”
尚盈盈低嘆一聲,腦中也不禁嗡嗡作響。實在沒料到自己如此點兒背,竟是和這冤家同住一屋。日後她若想搽粉,還得費心避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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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時姑娘,眼下時辰不早了,咱們還得去後殿聽吩咐,您且借光兒讓讓吧。”
“用得著你在這催魂兒?”
鶯時一抬下巴,對尚盈盈的態度很不滿意,頓時又嘖嘖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