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什麼,倏地抬頭,盯向飄在半空的烏鶴。
兩人視線相撞,烏鶴哼笑:“方才已經提醒過你,別以為接下劍契就萬事無憂了,也得看你的命有沒有大到能承接刻印。”
火氣一下湧到頭頂,楚念聲怒視著他,冷笑:“萬事無憂?你真以為我想要結這劍契?若有空閒,你還是下山找家醫館看看吧,有家趙氏醫館最適合你,那裡的郎中治起癔症當屬一把好手!”
烏鶴也不惱,還頗有興致地撐著臉:“還有什麼話儘可往外說,免得死後再張不開嘴。”
許是受劍契影響,他竟能多多少少感覺到她的情緒。
此前他從未結契,一時竟覺這滋味分外奇妙。好似心被分出一小半,不再屬於他。
不過一星半點的妙趣而已,還不值得他為此去受刻印的束縛。
頭頂又是陣“咔嚓——”脆響,楚念聲藉著餘光瞥見那樹枝倏然斷開,僅剩柔韌的樹皮相連,在半空搖搖欲墜。
但她沒往那瞧一眼,只直勾勾盯著他,語氣發狠:“你最好別落進我手中,不然我整不死你!”
“這倒新鮮。往常闖進這兒的,死前不是求饒就是哭,死到臨頭了還趕著威脅我的還是頭一個。”他嘴上說著新鮮,卻沒收手的意思,而是好整以暇地等著最後一點樹皮繃斷。
“你要覺得只是威脅,那大可以試試。”楚念聲不再嘗試避讓,也不看頭頂搖搖欲墜的樹枝,
她仍舊用那壓著灼灼怒火的眼神盯著他,一雙眼透亮灼目,仿要藉由視線將他洞穿似的。
見她不動,烏鶴以為她已經放棄掙扎,起身頭也不回地往那株巨樹走去,每一步都在半空踩出銀白的劍印。
“你若是覺得自己命大,存了先苟活下來,再找我報仇的僥倖打算,那隻怕要讓你失望。”他道,“那東西看著只是截樹枝,裡頭蘊藏著不知多少靈力,只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楚念聲看著那微晃著的高馬尾,怒火越發膨脹。
死東西!
管他是不是反派的機緣,她絕對要殺了他!絕對要殺了他!!
最後一點樹皮陡然崩斷,那樹枝發出陣嘩啦聲響,憑空掉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突然出聲喚道:“烏、鶴!”
短短兩個字,卻令烏鶴倏然頓住。
他猛地側過身,從上俯視著她,臉上再不見那鬆快恣肆的神情,換作明顯的驚怔錯愕。
“你怎麼——”
“奇怪我怎麼知道你的名字,是吧。”楚念聲冷笑,向來壓著傲意的眉眼間掠過一抹惡意,“你完了。”
烏鶴斂去笑。
樹枝急速墜落,楚念聲卻看也不看一眼。
“烏鶴,替我擋著上面掉下來的樹枝。”她稍頓,一字一句地強調,“用身體扛。”
烏鶴臉色微變。
可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就感覺到身體竟不受控制地朝她上方飄去。
在他停下的瞬間,那截樹枝也恰好重重砸落在他的背上,生生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