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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向死而生

楚婉兮每天早晚,由阿悌接送來入雲閣,她慵懶紅潤的神色,惹得吉雅嫉妒非常,吉雅甚至向寶石夫人狀告楚婉兮的種種“僭越之舉”,而寶石夫人只是笑笑,並不幹涉。她說方公子是老闆,他哪一天要求我們四個都去陪他,她也會欣然送我們前往的。

楚婉兮,也許是我們四個人當中的幸運兒吧。

吉雅明眸皓齒,面容姣好,稍事打扮,姿色最為嫵媚,但這並無法掩蓋她鄉下女子的氣質。買什麼東西,她首先關注的是價格,雖然現在她並不缺錢,但近20年物資貧乏的生活,已經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難以消除。

吉雅野心很大,一心想嫁入豪門。不過我並不看好。貧苦家庭的出身,如今又是妓女,如何嫁入豪門呢。也許男人們貪戀她的美色,許下諸多承諾,但當他們渾身一哆嗦之後,就會恢複理性思考:取個妓女回家,這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下定很大決心的。

對於妓女來說,很多東西不是我們可以奢求的。有愛情和希望,有對命運的掌控。

妓女的一生,其實充滿了蜉蝣其人在浩渺時代的無可奈何。

我曾有些心疼的開導吉雅,但她不以為然,她說宮妓不是妓女。

我笑笑,說人人都是娼妓。

人們常誇贊我有多年前香妃風貌,我年少時也曾聽說過香妃,也曾在伊犁香妃的冊封禮上,遠遠的一睹天顏,可惜之後再無緣得見。

倒是有個人常常說見到我是三生有幸。這個人是個喇嘛,很重要的喇嘛,因為他是策零汗的長子,達爾紮。

達爾紮雖為長子,但卻是庶出,因而並無繼承大汗的資格,於是他索性出家做了喇嘛。

在策零汗的葬禮上,我遇見了他。他全程佯裝誦唱佛經,實則有意無意的偷瞄我。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對我有意,直到後來他來入雲閣找我。

聽說他支付了一筆鉅款給寶石夫人,請求她代為保密。

達爾紮換上了便裝來到了入雲閣。在包間裡,他請我彈唱,請我獨舞,他坐在一邊默默欣賞。他說看我翩翩起舞樣子,常常讓他忘卻煩惱。他說父汗去世,弟弟那木紮爾即位,他常常有旦不保夕惶惶之感,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是握著他的手,靜靜的聽他訴說。

後來,他更加頻繁的來找我談天說地,一訴衷腸。令我感到驚訝的一點是,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慾望,對女人身體的慾望。這是壓抑了30多年的男人的慾望,但他從未向我要求什麼,事實上他繳納的錢,足夠讓他對我做任何事了。

我一時有些恍惚,這不符合我對男人們的一貫認知,莫非當喇嘛念經久了,都不知道如何重振男人雄風了?我不相信。我見過不少喇嘛,年輕的,年老的,嘴上清心寡慾,實則利慾薰心,對女人往往有著變態的渴求,這種渴求是壓抑了多年慾望的集中爆發,沖毀了理智心理,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我關注著達爾紮,後來發現了一件趣事。每次他來和我幽會後,都會單獨找普通妓女發洩一番。

我不禁苦笑,我把自己當他的身體伴侶,他卻把我當做他的靈魂伴侶。

生活的光怪陸離,超出我的想象。

今年的除夕夜,格外寒冷。

除夕,在衛拉特是閉合之日,是團圓之日,同時還是舉行祭祀祖先儀式的日子,我以為入雲閣今夜會格外冷清的,不想卻熱鬧非常,尤甚平日。

達爾紮來了,他說除夕格外無聊。在寺裡誦經,他完全靜不下心來,心裡全是煩惱,腦海裡滿是我。他說他面臨一個重要抉擇,有個大人物來找過他,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很猶豫,也很害怕,邁出這一步,可能是萬丈深淵,也可能是榮華富貴,反正無論怎樣,都是不能回頭的。

我隱約猜想到是什麼事,從某些貴族口中,我已經得知高層都在私下裡議論著大汗的種種失智的舉措。

達爾紮握著我的手,不再說話。

但我還想知道更多的細節,我需要撬開他的嘴,我也知道如何撬開他的嘴。

我伏在達爾紮的胸口休息,思考著他告訴的種種資訊。

他摟著我的腰上下摸索,閉目回味著剛才的巫山雲雨。

突然屋外傳來了躁動聲,薩喇爾竟然來了。

薩喇爾是金帳大臣,我的初夜就是被他花重金買走的,他也成為了包養我的恩客之一。

薩喇爾不顧寶石夫人的勸告,大發雷霆,說今天就要我陪他,他是花了錢的,如果我不出來陪他,他就要帶兵踏平入雲閣。

寶石夫人冷冷的,說他可以試試看。

屋外薩喇爾依舊罵罵咧咧的,見什麼砸什麼。達爾紮十分生氣,起身欲出門與他一爭高低。

我拉住了他,說此時與薩喇爾起沖突,並不明智。我勸他先行離去,畢竟他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好逞一時之快。

達爾紮穿好了衣服,說他不會放過薩喇爾的,然後恨恨的走了。

我建議他走的後門。

我穿好衣服,款款的走出,迎著薩喇爾走過去,牽了牽他的袖子。

薩喇爾一把甩開我的手,說他知道剛才屋裡是誰,說我現在榜著新的恩客,可以不再顧及他了。

我望著他,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