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紮轉身,強自鎮定的說:“不要緊,金帳一定能守住。我們只需堅持片刻,等援軍到來,一定能把阿逆殺的片甲不留!這一次,我要把阿穆爾還有達瓦齊千刀萬剮!”
希琳撫摸著達爾紮的臉,說:“我相信你。沒事的,我們在一起。”
阿穆爾,達瓦齊率領的騎兵包圍金帳。金帳外牆高3丈餘,騎兵倉促間難以攻入,加上裡面的守軍死戰,伊犁城其他門的守軍也源源不斷的增援過來,戰事陷入了膠著當中,局勢對阿穆爾這邊越來越不利。
阿穆爾率領騎兵又一次擊潰了四面奔湧過來的伊犁城守軍。前進不能,後退不得,大家都有些焦灼情緒,各個都有些疲憊之色。
連日來的艱難行軍,長途奔襲,輝特部士兵們都到了身體的極限,似乎隨時隨地會倒下。現在大家全靠著跟隨阿穆爾攻克金帳這一目標鼓舞著,繃著一口勁,然而眼看著金帳不能攻下,心氣似乎隨時會消散,部隊似乎轉瞬會崩潰。
阿穆爾指揮著大家把不知從哪搬運而來的多個雲梯架設好。他轉身望著眾人大聲呼吼道:“輝特部的戰士們!此時此刻,到了我們決戰的時刻!上百年來,偉大的伊犁城從未被攻破。但是,今天,被我,被我們輝特部做到了!這個榮譽屬於我,更屬於你們!我們今天,可能戰死在這裡。不過我們的英勇事跡,將傳徹伊犁城!我們的偉大戰績,將響徹塔爾巴哈臺!從北邊的阿爾泰山到南部的昆侖山,都將頌揚著我們的傳奇!巍峨險峻的天山無法阻擋我們前進腳步!浩瀚無際的塔克拉瑪幹沙漠無法掩埋我們彪炳的功績!兄弟們!跟著我,攻克金帳,去奪取最後的勝利!為了輝特部!”
“為了輝特部!”士兵們群情激奮,舉刀振臂呼喊,大地似乎都為之震顫。
阿穆爾轉身,一“馬”當先,攀援著雲梯而上。特木爾緊隨其後。其他士兵們也都爭先恐後的攀上圍牆。
阿穆爾一刀砍下守衛金帳的千戶的頭顱,鮮血自屍體脖頸噴湧而出。
宮殿內,輝特部士兵們清理著最後的負隅頑抗的守軍。
阿穆爾渾身濺滿了鮮血,一手提著刀,一手提著千戶頭顱,一瘸一拐的向大汗金帳走去。他的腿部、肩膀各中了一箭,箭桿都被他掰斷了,以方便繼續戰鬥。背部也有傷,是被一個守軍從後面偷襲所致,鮮血自長長的刀口透甲而出。
特木爾和一眾親兵緊緊跟隨著鮮血淋漓的,像魔鬼,像殺神一樣的阿穆爾。
外面震天的呼喊聲、打鬥聲、刀劍相向交聲,逐漸平息了。
達爾紮坐在座位上,希琳坐在他懷裡,兩人手上都端著葡萄酒。
希琳望著手中的酒,此時杯中酒在她眼裡像鮮血般殷紅。
達爾紮故作鎮定,用微微顫抖的手把酒遞到嘴邊,長長飲了一口,喉頭艱難的嚥了咽,他用微顫的聲音說道:“守軍勝利了……阿穆爾被消滅了……他們在打掃著戰場……他們等下會向我彙報勝利的戰果……”
希琳望著達爾紮慘然一笑。
金帳大門被突然撞開。
達爾紮被突然的聲響驚嚇的猛然一抖,瞪大了雙眼望著門口。
渾身血紅的阿穆爾率眾昂然進入。阿穆爾丟過來一個東西,骨碌碌的滾到達爾紮汗腳邊,是守軍千戶的頭顱,剛才還在向達爾紮汗彙報戰況的千戶的頭顱。
達爾紮汗望著阿穆爾,顫顫巍巍的說道:“阿……阿穆爾,一切……一切都是誤會。我不要殺你,你回去吧,達瓦齊也回去吧,我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的。”
阿穆爾冷笑著看著達爾紮。
“阿穆爾……都是額駙……都是阿古拉他們慫恿我的。我聽信了他們讒言!是他們鼓動我對達瓦齊動手的!是他們鼓動我對輝特部動手的!”
阿穆爾盯著達爾紮說道:“是真的,是假的,我都不介意。今天你必須死,我會在乎一個死人是怎麼說的麼?”
達爾紮有些激動,對著士兵們大聲說道:“我是大汗!準噶爾部的汗王,衛拉特的琿臺吉,策零汗的長子!我命令你們把逆賊阿穆爾拿下!事後每人封百……千戶,賞銀2千,賞處女10名!”
周圍士兵無動於衷,都惡狠狠的盯著達爾紮。
阿穆爾以鋼刀撐地,笑了。他把刀揚起,扛在肩上,慢慢的走向達爾紮。
達爾紮不自覺的往後縮,用央求的語氣說道:“阿穆爾!我要見達瓦齊!達瓦齊呢?他是我弟弟,他一定會聽我的,他不會殺我的!”
阿穆爾冷笑道:“那木紮爾呢?阿爾布巴呢?他們都是你的弟弟,你又是怎麼對他們的呢?你還是去泉下去見另外兩個弟弟吧。達瓦齊沒空見你,他也不想見你。”
達爾紮忽然撲通跪倒在地,哭訴道:“阿穆爾!我原本就是個喇嘛,是他們逼我做大汗的,不怪我!讓我還是做回喇嘛吧,從此我不再過問政事。你們也當是給策零汗留一個誠心禮佛的兒子,給衛拉特留下一個念經禱祝的喇嘛吧!阿穆爾,我求你了!達瓦齊也好,還是你阿穆爾也好,誰愛做大汗誰就做吧。”
希琳突然站起,拉起達爾紮,大聲說道:“大汗!你是大汗!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讓你下跪!不就是一死麼!黃泉路上你我相伴,奈何橋邊我們聚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