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爾笑了笑,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倒是苦了你,無論向前,還是退後,都會有很多艱難險阻。”
琪琪格看著阿穆爾:“沒事,我會一直跟著你。只要你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阿穆爾出了帳篷,深深吸了一口氣。深秋夜的空氣,涼入肺腑。色布騰遲遲沒有訊息,此去京城定然兇多吉少。
他喚過班多克,班多克告訴他,說一切準備完畢,只等他的訊息。
阿穆爾徑直來到額林沁的大帳。額林沁看到阿穆爾深夜造訪,有些意外,但還是招待著他喝酒。
喝了幾杯酒,阿穆爾突然站起身來,沖著額林沁大聲說道:“阿某並非不臣,但乾隆寡信。今入其境,如驅牛羊入市,大丈夫自當頂天立地,安肯引頸待戮。”
幾句文縐縐的話,唬的額林沁愣愣的。
與此同時,眾多帶刀侍衛沖進賬中,惡狠狠的盯著額林沁,只等阿穆爾一句命令,就會立馬把額林沁砍作肉泥。
額林沁渾身顫抖,深秋寒意時節,他額頭上卻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阿穆爾冷笑了幾聲,不緊不慢的解下了清國授予他的副將軍大印,一併還有乾隆冊封的輝特部汗王令牌,丟給額林沁,引著眾人,揚長而去。
額林沁呆在原地,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第二天早,額林沁才回過味來:阿穆爾這是要反了。
於是他急忙派遣一隊人去追捕阿穆爾,同時派了一個信使前往伊犁給班第送信,具言其事。
而他自己,片刻不敢久留,快馬加鞭的向東逃往清國腹地,望京城而去。
額林沁派遣的追捕阿穆爾的一隊人馬,沒有追出多久,就被阿穆爾引兵盡數截殺。前往伊犁的信使,自然也沒能逃脫。因而目前,只有額林沁知道阿穆爾已反的事實,但他正慌不擇路的逃跑中。
乾隆這邊,單收到班第的奏摺,得知阿穆爾已經動身前往京城,因而正耐心的等待阿穆爾的前來,屆時他將好好歷數阿穆爾的罪狀。
班第這裡,送走了阿穆爾,頓感輕松。他正懷抱著娜仁,情不自禁,酣美不可言,渾不知災禍已然逼近。
入雲閣,阿成送走了巴音。巴音在伊犁遊玩了個把月,回了別失八裡。莎琳娜也在特納陪伴下一同回了別失八裡。她說伊犁,壓抑的很,還是別失八裡好玩,特納更好玩。
阿成苦笑,說難得見莎琳娜對一個男人這麼用心。
入雲閣頂樓的露天花園裡,阿成與婉兮兩人悠遊。
“公子,阿穆爾這事,估計還會再起波瀾,甚至越鬧越大,公子怎麼看?”婉兮問道。
阿成停在欄杆處,憑欄遠眺伊犁城。金頂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只是蒙塵日久,沒有從前那麼奪目了。
他說道:“阿穆爾必反。他本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而乾隆明顯低估了阿穆爾的野心及決心,只封阿穆爾一個輝特部的汗王,他怎麼可能就範。再有,和碩特汗王封的是班珠爾,班珠爾可是阿穆爾同父異母的兄弟啊!有反心,又不容於乾隆,情勢上還對阿穆爾有利,阿穆爾若不反,倒是有點匪夷所思了。”
“乾隆帝並不知道班珠爾是阿穆爾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是乾隆的疏忽。”
“那這次,公子打算怎麼辦啊?”
“這次,恕不奉陪了。他們玩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我們離開這是非之地,衛拉特,早已不是曾經的衛拉特了。”
“公子阿爸阿媽的仇,打算放下了?”
阿成想了想,長長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我累了。算了!我們回去吧。”
“清廷不許公子回去的,公子打算怎麼辦。”
阿成笑了笑,說道:“無妨。有你在,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婉兮有些不悅:“公子又刁難我。什麼難事,都讓我來做。”
阿成笑著,用手背輕輕摩挲她的臉。
“公子覺得這次事態,會是怎樣的結局。”
阿成想了想,說道:“我在京城,看過一本書。名為《石頭記》,也叫《金玉良緣》,其中有這麼一句話‘身後有餘忘縮手,走投無路想回頭’,形容現在情勢極為貼切。”
“書從是‘顧先生’那裡看的吧!”婉兮這話剛說出口後,就有些失悔,懊惱自己為什麼會將這不合時宜的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