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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節 五路大軍起 塔城諳達歿

“阿穆爾,你將權掌四諦造福人民,你的業績將彪炳史冊,你的美名將遐邇傳揚。”薩迦上師再次對阿穆爾說道。

阿穆爾本欲向上師雙手合十行禮,行至一半時,索性上前抱了抱上師。

薩迦有些錯愕,轉而笑了。

塔爾巴哈臺距離伊犁,騎馬有6天的距離,如今寒冬臘月,大雪封山,道路艱險難行,來回一趟怎麼也得大半個月。阿穆爾留慶格爾泰、班多克鎮守伊犁,自己領著一隊人,北上前往塔爾巴哈臺。

自從輝特部前任汗王曾偉奇汗病歿,阿穆爾繼任輝特部汗王後,瑪木特就帶著部眾遠遠的遊牧於塔爾巴哈臺山北麓,再不過問政事。任由你方唱罷我登場,他都無動於衷。只是聽聞陸光召、戴詩曼被殺後,瑪木特狠狠的哭了一會,大病一場,對人說他成了這個世上真正的孤家寡人了。而瑪木特的身體,也在大病之後,每況愈下,幾乎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阿穆爾見到瑪木特,先向諳達行了一個抱腰禮,起身看瑪木特老態龍鐘的模樣,阿穆爾竟有些不忍。

阿穆爾自小被諳達打罵,諳達尤其喜歡揪著他的漂亮衣服,罵他“土雞瓦犬、插標賣首”。一晃多年,如今便是想再挨諳達幾句罵,接諳達幾下打,已是不可能。

瑪木特如今耳朵也不甚靈光,阿穆爾向他大聲了說了自己的想法,希望瑪木特再次出山,助他阿穆爾重整衛拉特雄風,再塑衛拉特輝煌。

阿穆爾說的洶湧澎湃,瑪木特聽的風平浪靜。

他只是靜靜的,仔細聽著。

聽罷,瑪木特說道:“嗐!阿穆爾,你還鬧什麼鬧!你看看現在衛拉特,人丁稀少,牛羊消瘦,衛拉特氣數盡了。再說了,策零汗子嗣都死絕了,還鬧什麼勁啊。你再看我現在這模樣,就是給我49個美女,我毬巴子也硬不起來了。還打什麼仗,還瞎折騰個什麼勁啊!”

阿穆爾大為掃興,說道:“諳達,你也是曾經的衛拉特四傑,怎能眼見衛拉特覆滅而不顧!”

瑪木特冷笑,說道:“你還知道我是衛拉特四傑!衛拉特罹遭大難,究竟是什麼緣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麼?”

阿穆爾嘟囔道:“引清軍入衛拉特,是阿成的主意,且是車淩兄弟率先實行的。現在全衛拉特,無不恨阿成入骨,無不願生啖彼肉。”

“是不是因為阿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還聽說,入雲閣已經毀之一炬,阿成生死不明。”

“他一定沒有死,他狡猾的很。再說了,他醉生夢死,一天到晚和妓女廝混在一起,早晚會有業報。”

“和妓女在一起就該死?他爸媽陸光召和戴詩曼對此都沒有說什麼,你操個毬巴子的心!再有,我問你,陸光召和戴詩曼是怎麼死的!”瑪木特的聲音突然抬高。

阿穆爾在他人面前威風八面,但不知怎的,每每到諳達面前,不自覺矮人一截,聲勢差了不只一分。關於陸光召與戴詩曼的死,他不想推說是薩迦上師的主使,便報以沉默,不做解釋。

瑪木特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阿穆爾,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是個什麼人,我比你自己更清楚。你呀!被那個所謂的薩迦上師迷惑了!說什麼‘權掌四諦’,‘彪炳史冊’,‘遐邇傳揚’,都是騙小孩的話,你也信!別以為我不知道,薩迦其名不過是羅蔔藏丹津隱於世的障眼法而已,只是同為衛拉特四傑,我羞於與他為伍。大小敦多布,無不是頂天立地創不世之奇功的男子,他羅蔔老是躲著藏著,在人耳側悄咪咪的蠱惑人心算什麼本事!阿穆爾,你好歹受教於我多年,跟隨太師敦多布許久,怎麼一點長進沒有!”越說越氣,瑪木特不禁咳嗽起來。

阿穆爾默然不語。聽著諳達的數落,他一度想放棄抵抗,和盤托出,訴說自己遭受的壓力與苦楚。但他到底忍住了,眼下,他自覺背負了太多太多,不能有些許退縮。

“諳達!事到如今,我已經是騎虎難下,由不得我了!也……也由不得你。我只問你一句,你願不願與我同往?”

瑪木特彎腰咳嗽,涕泗橫流,沾染的衣襟上皆是鼻涕、口水,十分狼狽。

這樣一位垂垂老者,看著讓人不禁心生同情。

瑪木特貓著腰,似乎沒有聽清阿穆爾說什麼話,向一旁的侍衛打聽著什麼。

侍衛煞有介事的複述,但見瑪木特突然抽出侍衛背後的腰刀,一手扳著侍衛的肩,另一隻手一刀捅進了侍衛的胸膛。另一個侍衛見狀,急忙拔刀,卻早已被瑪木特反手持刀砍翻在地。站在稍遠的一位侍衛,騎馬沖過來。瑪木特手持刀尖,用力甩出去,刀尖直插侍衛面門,侍衛跌落下馬。瑪木特順勢翻身上馬,策馬而去。一整套殺人奪馬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絲毫不像一個耄ao)耋die)老人該有的樣子。

阿穆爾抿了抿嘴,皺了皺眉,伸了伸手,一邊的侍衛遞上弓箭。

阿穆爾搭箭拉弓,弓被拉成滿月。

他眼角跳動,弓箭引而不發。

瑪木特騎馬正要拐進樹林了,突然聽到後方弓弦聲響,緊接著,一簇箭頭,透胸而出。

瑪木特低頭看著胸口血紅的箭頭,慘笑道:“個狗日的!好歹沒有丟下我教授的箭法!”言訖,跌落馬下而亡。

阿穆爾收編了瑪木特的部眾,自塔爾巴哈臺緩緩而歸。

後來,乾隆得知瑪木特其事,特地寫了一首長詩悼念瑪木特,詩的最後幾句是:

烈士何處無?未可分域鄉。

錄實隱括詞,千載留聲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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