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還有林家的諸位長輩,不肖子孫終於來看望你們了,你們安息吧。”林孝蘭讓石皓跟著一遍遍重複地喊著,那哀嚎聲竟漸漸開始平息。
“果然……”林孝蘭喃喃地說道。
“果然什麼?”石皓不禁疑問道。
“哦,沒什麼。”林孝蘭回應道,“我是說,你的童子血果然奏效了。”
說話間,濃煙裡走出來一個穿著紫『色』寬袍大袖古代式樣絲綢的頭髮半百的老者。他滿臉慈祥地看著石皓。
石皓對這人的相貌隱隱約約有點印象,好像在哪裡見過,他苦苦追憶,卻始終想不起來。
“父親!”林孝蘭哭喊著如同小女孩一般撲進了那人的懷抱,放聲痛哭起來,她墨黑『色』的淚水如斷線的雨水似的滴落。
“是他!”石皓心裡一個激靈,總算想起了在林孝蘭夢中的那個嚴肅的中年男子。此時他顯得蒼老了許多,卻滿帶著關懷地安撫著林孝蘭。
過了一會,林孝蘭的情緒平緩了一些,老者又把目光轉向了石皓。他臉上被砍了兩刀,連頭骨都『露』出來了,樣子很是恐怖,不過看著石皓的時候卻充滿了慈愛,還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石皓的頭髮,儼如一位爺爺疼愛著自己的孫子。
不知怎麼的,石皓的鼻子酸酸的,總有一股想要哭出來的衝動。他想起了大概六歲那年,跟著爺爺一起去集市,去到一個病人家。爺爺讓他待在病人家裡不要『亂』跑,說他要去抓『藥』。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沒見爺爺回來,便哇地大哭起來,不顧病人家屬的勸阻,跑出街上要去找他爺爺。他看到一個背影跟他爺爺很像,便哭喊著“爺爺!爺爺!你不要我了嗎?”拼命地追在他的後面。但那人放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反而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石皓一邊哭泣一邊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沿著依稀記得是從家裡來的路走回去。天『色』愈來愈俺,他不知走了多久,發現陌生的房子和陌生的人,這才知道走錯路了。他以為再也回不去了,連哭都沒有聲音了,只剩下冰冷的淚水。
好在有個好心人看到了他,問他哪個村哪家的,那時候爺爺一直叮囑他要記住自己的名字,而恰好那個好心人也認識他爺爺,把他送了回家。一回到家,他發現爺爺的頭髮一夜之間全白了,緊緊地把他抱住哭了起來。那一次,是石皓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看到爺爺哭。
那情景,跟現在林孝蘭與父親重逢的情景何其相似,讓石皓不禁感概萬分,全然沒注意到那老者對他不一般的眼神。
“父親,這麼多年來你們受苦了。”林孝蘭笑道:“好在我在以為老先生那裡學到了讓你們輪迴轉世的辦法。很快,你們就可以擺脫禁錮,再世為人了。”
“嗯,如此甚好,代我好好感謝那位老先生,我們林家上下三百口終於可以解脫了。”她父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林家上下三百多條人命啊,一夜之間全遭屠殺,死後還被捉去祭煉,這份血海深仇不報,我們心中的怨氣恐怕難解啊。”
“您放心,這仇是一定要報的。”林孝蘭的眼裡騰起一股怒火:“女兒一定會讓罪魁禍首受到應有的懲戒!父親,您帶著長輩們先走一步,等女兒報仇雪恨之後再去找你們,可好?來世……來世,孝蘭一定會做您的乖孩子。”
“傻丫頭,能夠再見到你,對父親來說,已經沒有遺憾了。只是有一點,你必須說道。”林孝蘭的父親突然轉頭看了石皓一眼,說道:“不要讓這孩子涉入過多,還有務必要保護好他。”
林孝蘭點頭應道:“這個女兒早已考慮過了。時候不早了,還是讓女兒送父親和各位長輩早些上黃泉路吧。”說著,她手裡多了一塊精美的白玉令牌,念起了石皓一個字也聽不懂的咒語,隨即深坑的中間憑空出現了一條泥土小路,彎彎曲曲的越往後就越看不清晰。這與當年石皓藉助齊筭和譯籲宋的力量開通黃泉路的方式有所不同,倒像是臨時開通的羊腸小道。
小路盡頭的模糊處傳來一個聲音:“小師妹,路已經開通了。請令尊和長輩們趕快過來吧,否則被閻王發現就糟糕了。”
林孝蘭應了一聲,含淚指引著當年林家死難者的靈魂一一走上那條泥土小路,直到最後一個身影變得模糊,自始至終,石皓都保持著跪的姿勢。當陰風止息,陰冷的溫度瞬間回升,那壓抑的氣氛也一掃而光,剛才彷彿經歷了很漫長的時光,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過,抬頭仰望,終於有月光穿過樹冠的間隙透『射』下來,讓著長年陰暗的地方迎來了久違的光亮。
文蓉終於趕下來了,她見到林孝蘭和石皓的神『色』有些怪異,忙笑道:“剛才我好像錯過什麼了。哦,對了,我就是在那裡,對,就是那個位置發現的石碑。我們要不要……放回去呢?”
石皓把石碑放了下來,笑道:“該見到的人都已經見過了,這石碑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放哪裡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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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意義了,見到它,我心裡就多了一份念想。”林孝蘭白了他一眼,手往上一提,那石碑就輕鬆地漂浮了起來。飛到了文蓉所指的位置,林孝蘭的手又往下一壓,石碑就直直地『插』入地裡近五十公分。
看完這一幕,石皓的心裡五味雜陳,向林孝蘭抱怨了起來:“老姐,你明明很容易就能帶上這塊石碑,何苦還要讓我來背!”
“那可是不一樣的。”林孝蘭的目光依然在石碑上面,嘆著氣說道:“如果不是你一路揹著石碑上來,長輩們就看不出來你的誠心,他們的怨氣就很難消散,很可能會錯過輪迴的時間。”
“說的一點兒道理都沒有。”石皓撅著嘴說道:“我明明跟林家沒有半『毛』錢關係,你故意讓我充當林家的子孫,矇騙你的長輩,要是被他們識破了,豈不是很尷尬?”
“現在不是已經成功了嗎?”林孝蘭狡黠地笑了起來:“老弟啊,你今天表演得很到位,很生動傳神,我那五千塊沒有白花。”
“看在那五千塊的份上,我就不跟老姐你計較了。”石皓說道:“你的長輩們都已經送走了,還要繼續在這裡緬懷嗎?我可是真的困了,得找個地方好好誰上一覺。”
“嗯。”林孝蘭點了點頭,說道:“我還要在這裡多待一會,文蓉,你先帶石皓回舊造紙廠休息吧。”
“好吧。”文蓉白了石皓一眼:“可是這傢伙挺沉的,我只負責帶路,可不負責帶他回去,路還是要他自己走。”
“就欺負我是個大活人吧。”石皓抬頭仰望著高高的斜坡,發軟的雙腿都還沒有緩過勁了來。然而文蓉說什麼都不願意拉他一把,分明實在報復剛才自己打敗了他,無奈,石皓只能雙手抱住斜生的樹枝慢慢地往上挪。
直等到石皓和文蓉走遠,林孝蘭這才拿出那根從徐尚明那裡搶來的黑木棍,此時拿在手上已經沒有了一絲的不適感,跟普通的棍子沒什麼兩樣。她手輕輕地移動,黑木棍變化成了粉末,撒落到石碑背後的空地中,然後怔怔地看著石碑上的碑文發呆。
“表哥,你到底去了哪兒?難道你真的已經跟她……”
石皓生著悶氣回到廢棄的造紙廠裡已經是黎明時分,也不管地裡髒不髒,隨便依靠著一面背對著太陽的牆閉著眼沒多久就沉睡了過去。等他再度睜開『迷』糊的雙眼,日光已經翻過牆頭曝曬在他身上,強烈的飢餓感讓他差點昏闕了過去。
看看手機,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糟糕!石皓猛地站了起來,記得昨天司機師傅告訴過他,鎮上最後一班趕往縣城的班車是下午四點半,再不去等車的話就趕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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