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臟,粉紅偏白。
一端變質的部分,還有些發黃,給人在視覺上,感覺像是變質了似的。
當然,它確實也是變質了。
凌然小心翼翼的,萬分謹慎的托起這塊變質的肝臟。
儘管說,這樣的肝臟在菜市場裡,可能是砸招牌的存在,可對於病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肝臟了。
以凌然完美級的肝切除術,完美級的徒手止血,170次的腹部解剖經驗來說,舉起一塊肝臟,出錯的機率可以說是非常小了。
但是,就凌然的性格來說,他才不相信機率非常小這種事。
機率小不代表說此事不會發生。就像是讀書時,電視臺來選童星,全市幾萬名孩子裡面,遴選出三個人,可以說是機率非常小了,可還不是有凌然在內;同樣是舞臺劇,來自全國的幾百名孩子,有的做候補,有的演花演樹演小動物,成為主角的只有一個,可以說是機率非常小了,可還不是有凌然在內;近千人的一個年級,成為年級第一的機率也是非常小的,可凌然還是年年都會拿到……
凌然的人生經驗,註定了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會非常的細緻,這幾乎已經變成了他的天性。
所以,哪怕是有系統在,凌然還是會萬分仔細的檢查自己的每一個步驟。
系統這種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利好,在凌然的一生中並不鮮見,而第一次獲得的系統,只會讓凌然更加的謹慎。
凌然半托半抓的將病人的肝臟半舉了起來。
幾名助手和護士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肝臟的位置。
凌然的目光同樣聚集在病人的肝臟部分,但他的注意力並不是。
凌然分神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動作,保證肩周處於用力很順暢的位置,再用右手的手術刀的刀柄一別病人的肝臟,左手一掰……
病人肝臟的變質部分,就給掰了下來。
雖然已經看過好些次了,呂文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又敏感的閉嘴。
手掰肝臟,給誰看到了都要怕。
老醫生都不行,更別說是新人小醫生了。
“好了,鈍性分離順利,我們繼續手術。”凌然的語氣輕鬆,呂文斌等人的心情也是瞬間放鬆。
餘媛踩著雙層的踏腳凳,道:“手掰肝臟,都快要成武新市二院的招牌了。我昨天在食堂,好像就看見他們把炒肝,給改成了高湯手掰肝子了。”
“有點噁心吧?”蘇嘉福正需要一點有趣的東西,來對抗越積越多的瞌睡,神情顯的格外興奮。
呂文斌更是皺皺眉,道:“炒肝是炒肝,高湯手掰肝子是什麼玩意兒?羊肉泡的肝臟版嗎?現在的餐廳都是吃胡鬧長大的嗎?”
凌然低頭看著病人的肝臟,飛快的穿針引線做結紮,彷彿沒有聽到幾名助手的討論似的。
幾名助手其實也都習慣了,就自己聊自己的。
尤其是蘇嘉福,他是一個當做三個在用,每天勉強能睡六七個小時,累的要死,如果不聊天的話,怕是自己就要睡著了。
他盯了一眼監視器,覺得病人的狀態尚可,自己鬆了口氣,再道:“我寧願那廚子是胡鬧,武新市二院的食堂的飯也太難吃了吧,那要是認認真真的做出來的,也太挑戰我對美食的認知了。”
“武新市的口味就這樣。”呂文斌面露不屑:“他們就知道做野味,吃什麼原味,豬腳都用來和黃豆煮湯的地方,你指望他們有什麼美食?”
“黃豆豬腳湯,我覺得挺好喝的。”餘媛揚聲發表意見。
呂文斌呵呵一笑,向蘇嘉福使了一個眼色,道:“看看你們的口味。”
餘媛不服氣的道:“這個病人就是做餐飲的,不如讓蘇嘉福把他喊起來,你親自問問他,黃豆豬腳湯好不好喝。”
“好喝的話,再給他麻回去?那他要是說不好喝呢?你準備把他怎麼辦?”呂文斌調侃。
餘媛瞅瞅病人短粗的肉脖子,道:“做餐飲的不會做黃豆豬腳湯,那是老天已經懲罰了他,我不需要對他怎麼辦。”
呂文斌給逗樂了:“我得問問他的家屬去,看看病人平日裡吃不吃黃豆豬腳湯。”
凌然這時候吁了一口氣,直起腰來,仔仔細細的審視著自己適才的縫線,道:“你們也吃不了幾天了,該回雲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