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的其實不是恢復如何,而是怕病人直接就肝昏迷到死。
肝臟是有自我更新的能力的。切除一部分的肝臟,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以後,是可以大部分恢復的。
可要是肝功能很差的患者,卻可能等不到肝臟恢復,直接昏迷到掛的也是有的。
現代醫學的發展,使得肝切除的安全性越來越高,正常來說,肝切除的死亡率是1%左右,比起20年前是大大的進步了,即使如此,這依舊是一件高風險的手術。
手術檯上的雷柏涵,更是展現出了異乎尋常的風險。
他的肝臟的狀態,從評級中可以猜想一二,B級乃至於C級的評級,本身就是夠差勁的,若非絕對必要的話,B級分級的病人,都是沒資格上手術檯的。
相應的,影像片中,也能看到雷柏涵的肝臟處於極糟糕的狀態。
只是究竟有多糟糕,畢竟沒有剖開了直觀。
很多病人做了各種術前準備,等上了手術檯,開腹一看,沒法搞,再送下來的情況,每個人身邊應該都聽過不少了。
當然,這種手術說出去,總歸是不好聽的,尤其是在開直播的狀態下,所以,左慈典才擔心的詢問凌然,並拼命的動著腦筋,思考著怎麼能體面的結束手術。
開腹了沒法做,再直接關腹,雖然不體面,至少不會讓病人死在手術檯上……
左慈典擔憂的看向凌然。
“是得小心點做,你們也要注意,沒有把握,絕對不要觸碰肝臟,抽吸的時候也別碰到了。”凌然提醒著,卻是對腹腔內的肝臟形態毫不意外的樣子。
左慈典無比的意外:“繼續做?“
”當然,脆是脆了點,但主要是左肝,你注意看右肝,還是可以的。“凌然之前用虛擬人都看過了,自然是要做下去的。
左慈典仔細看了:“比嫩豆腐強一點,趕不上老豆腐。”
“可以了。”凌然並不需要解釋太多,他是主刀,說要做就做,助手們只要幫忙幹活就行了,並沒有到可以發言參與決策的程度。
臨床醫生是非常非常私人的工作,哪怕是團隊協作中的外科醫生,大部分的決定依舊只要在自己的大腦裡轉一圈就行了。
手術中需要做的決定太多,決策之間的聯絡太緊密,如果說,術前診斷還有商量的餘地的話,手術做起來以後,越是高難度的手術,就越沒有可商量的部分了。
凌然的新技能,能是早就飢渴難忍了。
“正常做。”凌然說著,就伸手要器械。
啪!
器械護士王佳與凌然配合許久,已經熟悉了凌然的手術習慣,都不用他說話,就穩穩的將之拍入凌然手中。
凌然低頭,輕鬆的撥弄著又軟又糯的肝臟。
在左慈典看來,嫩的好像一碰就爛的肝臟,卻在凌然手中,展現出令人驚訝的韌性。
凌然飛快的遊離了各條肝韌帶,完美級的“組織分離”,讓他的操作順滑的像是高手打街機似的。
準確的定位,不多不少的走位,緩急有度的敏捷……
“解剖的太清楚了。”
“血管直接裸化了。”
“這樣的肝臟,解剖的這麼幹淨,假的吧?”
東黃區醫院的醫生們,看著螢幕,也都低聲的議論著。
他們見過凌然好些次手術了,但不同手術的難度是不同的。如果說,凌然之前的手術,讓他們覺得創意很強,自己可以學習的話,現在的手術,就完全剝奪了他們的學習慾望。
“組織分離”這種外科基礎技術,就像是暴露一樣,太基礎,反而太難學,到了絕對的高度的時候,更是連學習的可能都彷彿喪失了。
現場唯一還看的津津有味的就是黃毛藍眼的勞埃德了,他手術也不想做了,就看著螢幕,手在空中擺動著,乍看像是神經病似的,細看才知道,他是在學習螢幕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