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快步回到急診中心的大廳,只換了一件白大褂,又重新洗了手和臉,再一身輕鬆的進到處置室裡,瞅著一票的病人,開始尋找目標。
做到高階醫生的一樁好處,就是可以玩下級醫生的病人了。當然,如果是擇期手術的話,越級還是得稍微注意一下影響和吃相的,但在急診室裡,大部分醫生只會高興有人幫忙。
這是急診生活所決定的。不像是擇期手術,總是不斷的重複幾種術式和病症,可以透過不斷的練習提高技術。急診遇到的病情變化多端,雖然也非常的依賴經驗,但在病人多醫生少的環境下,一般來說,大家是不用搶病人的,做多的擔心,也無非就是能不能做下來,以及患者和家屬是不是難纏。
凌然不喜歡複雜的社交,於是找了一個看似沒有家屬陪護的病人,走了過去。
“阿托品0.5入壺……異丙腎上腺素……唔,1.0,10到15滴,靜脈滴注。”下命令的是資深住院醫鄭培。
凌然瞅了一眼床旁的監視器,果斷的換了一個方向。
用藥到這個程度,病人不是昏厥也差不多了,弄不好就是休克。
對此,凌然基本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讓他開藥什麼的,不見得就比鄭培強,除非是需要做心肺復甦了,凌然才能發揮作用。
凌然又走兩步,乾脆進了十幾米外的清創室。
一名病人正趴在手術床上,腳上鋪巾,被一名相貌普通的住院醫撥弄來撥弄去。
“我來幫忙。”凌然二話不說,就走上前來,問:“什麼情況?”
“呃……踩到釘子了,釘子有鏽。”相貌普通的住院醫代為回答。
旁邊幫忙的護士就興奮了,低聲道:“凌醫生,釘子有七八厘米長,跟手指差不多了。”
“釘子在裡面嗎?”
“不在。”
凌然“哦”的一聲,坐在了住院醫對面,就伸手道:“鑷子。”
小護士連忙拿了鑷子放到了凌然手裡面。
她的手指尖觸到凌然的掌心,心尖兒都顫了顫。
“釘子是鎖在地上的那種,拔不起來。”病人聽著像個學生,他衝著地,也看不到凌然,只聽著他聲音極有磁性,不覺心下安定一些,道:“我當時拔了好幾下都沒成功,就拍了照片,要看嗎?”
“不用了。”凌然道。
“不用嗎?”學生有些失望,道:“我以為是要用的。”
“為什麼這樣想?”凌然聽到病人有這麼異常的想法,肯定是要了解一下的,相當於病史詢問的一部分。
學生不安的扭動了兩下,道:“主要是上個月,我被蛇咬了,醫生就說,這種情況,最好就是帶著蛇過來,才能夠準確判斷……”
說到這裡,學生有些明白過來,道:“其實不用帶的是嗎?上次的醫生是忽悠我的,是吧?”
旁邊相貌普通的住院醫抬起頭來笑了:“蛇要帶,釘子就不用了。”
“我今天跪在那裡撬釘子,意思我白撬了嗎?”
“差不多吧。”
“上次那醫生差點趕著我去抓蛇……”
“抓蛇是為了確認蛇的種類……”
住院醫和病人笑著囉嗦了兩句,再轉頭,就見小護士面色凝重,手裡不停的前後竄動。
再低頭……
凌然已是開始縫合外緣了。
“做……做完了?”住院醫面容驚詫,這是幹什麼,你們這是乘人不備,當面偷做手術嗎?
凌然只點點頭,道:“你們給做包紮吧,記得術後宣教。”
“好噠,凌醫生慢走。”小護士開心的送走了凌然。
住院醫坐在清創室最裡面,無奈的嘆口氣。
這時候,就聽小護士埋怨的道:“還好有凌醫生過來,你自己包紮吧,我去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