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練雲,只有裴練雲面冷心熱的,將她真正的當做一個人在對待。
所以聽到東方敘形容的裴練雲的結胎入魔身體後,卓雅竹竟然産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錯覺,哪怕她知道裴練雲或許比自己苦得多,也幸運得多。當著奚皓軒的面,她做了這輩子都想不到的傻事。她答應東方敘,用她的全部修為,來給裴練雲換取一個機會。
眼見著那巨大如眼球的肉鼎吃掉了東方敘的那滴精血,融入了東方敘生死環的生環上從裴練雲身體分割出來的金色符咒,卓雅竹目光哀傷又充滿堅定,輕聲道:“拋開過去的一切,重頭再來,裴道友,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決定一次自己的出生,你一定能再次回來的,我等你,奚道友也等著你,還有你最心愛的小徒弟……”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滿頭黑發逐漸染上銀霜,漂亮緊繃的面容也漸漸溝壑密佈,沒有了修為的身體,將重回天道的輪回規則,衰而老,老則死。
修真界爐鼎眾多,卓雅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她其實也知道自己沒必要那麼矯情,有時候認清自己的命運,認命而活,不是每個修士都會殘酷對待爐鼎,反而還有那些最終成為神仙眷侶的佳話。
只是她心裡一直很疑惑,作為一個爐鼎,什麼最重要呢?
是活下去最重要嗎?
是找到真心愛自己的雙修之人最重要嗎?
還是自由最重要?
帶著東方敘的生環來到這裡之後,卓雅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爐鼎也是人,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作為一個人來說,自然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無怨無悔的活著最重要。
模糊的視線裡,肉鼎越來越小,氣勢也越來越強,甚至肉鼎周圍空間都被強大的力量給壓迫得扭曲起來。
卓雅竹慢慢地歪倒在地,看著眼前的變化,唇角輕輕彎起。
“裴道友,不知還會否有機會,再次相見……”
一雙靈巧的芊芊細手,及時地扶起了卓雅竹。
身姿妖嬈,鳳眼斜飛的阿珠那,一邊餵了一顆丹藥給卓雅竹,一邊貪婪地盯著肉鼎抱怨:“有沒有搞錯,你們這群仙修指望我個魔修來救人?就不怕我拿著這顆九轉回生丹跑路,這可是玉清宗的天級靈藥,無限接近於仙藥,我吃了說不定就可以渡劫了啊!”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給卓雅竹餵了藥,看著卓雅竹的衰敗變化停止之後,才饒有興致地盯著肉鼎。
“這東西不是凡物啊,奚皓軒這次總算沒騙我,果然有比丹藥更好的東西。”
阿珠那合計著怎麼從那肉鼎上挖一坨下來偷偷帶走,她雖然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啥,不過這氣勢如此強,昆侖上空都引來厚厚的雷雲,怕是一旦成型,就要引發恐怖的天劫,不是極品靈寶,就是極品仙寶了!
一大堆她拿著估計也要被雷劈,小小偷一點,雷劫應該不會找她吧。
境界可以再修回來,仙修的丹藥也不一定適合於她這個魔修,但肉鼎不同,如果真的是極品寶貝的話,以後渡劫用它來抵擋雷劫妥妥的,完全不用擔心渡劫失敗身隕了。
阿珠那覺得自己向來是個能權衡利益的模範魔修。
眼見肉鼎小到一人多大,那如眼珠子的鼎壁上的璀璨星空斑紋,也越來越深邃,阿珠那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肉鼎,才伸出手,就被肉鼎周圍扭曲的空間氣流將手臂上的衣衫都攪碎了。
“又騙我!”阿珠那及時抽回手,忍不住爆了粗口。
東西是好東西,可她現在只能幹看著,半點都拿不到。她把奚皓軒三十六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也順便把自己鄙視了個底,為啥自己就那麼愛佔小便宜,結果總被奚皓軒逮到痛腳給利用啊!
冒險過來啥都沒撈到的她,正準備溜之大吉,猛地一陣地動山搖,她頭頂上方的空間被絕對的力量給毀了個幹幹淨淨。
阿珠那目瞪口呆地望著懸浮在半空的白衣披發男子。
血紅的眼睛、血紅的頭發,充滿了戾氣的渾身氣勢,這分明是個魔性深重的家夥。
而且對方修為完全讓她看不透,但那種直接逼得她低頭的壓迫感告訴她,這人起碼是接近渡劫期的恐怖存在。
如今渡劫期的魔修不是隻有玄陰魔尊嗎?這個又是哪位啊?
阿珠那心裡腹誹沒持續多久,很快就被那男子恐怖的笑聲給刺激得耳膜生疼。
“哈哈哈!我聞到了,不會錯的。阿緋!是阿緋的味道!我終於可以得到你了,你就在裡面對不對?你是我的,我的,我不會放棄的,沒人能逼我放棄!”
他如痴如狂的癲狂模樣,讓阿珠那趕緊躲到一邊。
入魔者神經不正常的不少,一般這種魔修還是躲遠點,他們發起瘋來,連自己都殺,阿珠那可沒有嫌自己命長。
白衣男子一個瞬移,出現在了肉鼎旁邊。
他伸出的手,跟阿珠那一樣,同樣被扭曲空間給攪得傷痕累累,但他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如同撫摸最心愛之物,指尖微顫,觸及在了肉鼎的邊緣上。
“阿緋……”
他正要跟肉鼎說話,卻見淩空一枚飛劍淩厲而來,刺向他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