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跟我說過你表現不錯，趁他還未退，你要好好把握。”程媽媽提點，

又想起：“學術會議怎樣？聽說請了英國紅山大學教授來演說，有得益嗎？”

“演說都很實用，學到很多。”

“這樣就好，不要有負醫院給你的學習機會。”

程遇不想再跟媽媽談工作，她有本事談到天荒地老，程遇轉話題：“東歐好玩嗎？”

“還可以，當然不如英法意這些，都是小國家，古建築樸實，就是吃的不習慣。”

兩老退休後周遊列國，飛機，郵輪，火車通處跑，少半年也不在家。

“吃不好，我看您還胖了？”

程媽媽身材高挑，年輕時是出名的知性美人，現在年逾古稀，但氣質姿態猶存，

“唉！退休後就胖了一圈，勤耍太極都不管用。”

程媽媽想起來：“交流會議的資料和報告發一份給我，我也想看看。”

三句不離本行，程遇一直覺得在父母的人生中，他和程恬根本是多餘的，他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話題永遠離不開醫院病人。

程遇沒了興致，說要回房間取東西。

晚飯時，程爸爸才下來，程爸爸差兩年就八十歲，但身體硬朗，精神矍鑠，頭發一貫染得烏黑亮澤，表情刻板嚴肅，反之有幾分軍人風範。

“爸。”

“回來能認路嗎？”

程遇不答，繼續喝湯，

“問你話。”

程遇放下碗：“有導航帶路。”

“導航帶得了，你還會迷路到迅市？”

程爸爸對程遇調職的事仍耿耿於懷，他給程遇在霖城鋪了平坦大道，不想程遇升職副主任不到一年就以為自己翅膀夠硬，說走就走。

“說甚麼呢？兒子難得回來一趟，快吃飯。”程媽媽勸說，

“爸，媽，三院不比霖城差，我覺得發展機會更大。”程遇說，

“小地方發展慢當然有發展空間，你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程爸爸氣道，

“我知道，就是冤枉路我也走得自由舒暢。”程遇硬聲說，

“你三十多歲人思想能不幼稚嗎？自由能升主任？舒暢能當院長？”程爸爸完全不能理解，

“綁手綁腳的給我當官也不要，謝謝。”

程爸爸拍桌：“你和你姐就是來反我的，一個好好的醫院工作不做，走去經商，一個有好路不走，去走冤枉路。”

“老程，別再說了，還吃飯嗎？”程媽媽正聲阻止，

“爸，媽，我已不是小孩，也不是幼稚，以前我未有能力，未有信心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勞煩您們為我安排和粗心，從決定離開霖城的一刻，我就知道將失去甚麼，經過這一年，我可以肯定的說，我得到的遠比失去多。”他找到了徐娃，找到了相依相持的伴侶，找到了他的寶貝，

“這樣就好，有信心就好。”程媽媽打圓場，

程遇蹙眉，媽媽明顯在敷衍，也罷，他們強勢慣了，固執專橫已非一朝一夕，橫豎一直相處都是平淡刻板，思想不合，說下去也是徙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