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紅衣沈冥什麼都看不見。因為,那間看似普通的石屋,卻充滿了即便是原仙可能都要望而卻步的強大禁制。
沈冥的幽冥鬼瞳,號稱可以望盡陰陽。可是,她絕對看不穿那間普通的石屋。
血月消失,白日漸起。
“當血月不圓的時候,他就好了?那是說,鬼棺出世嗎?”沈冥自言自語,然後臉色一冷,落回院內。
“鬼棺,我也勢在必得!”沈冥的眼中閃過一縷決然。
而此時,那病態少年則完全盤膝在自己的石屋之內。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幽冥十界,詭異森森。病態少年,感覺自己是不住地漂泊的魂。正順著一道河,那似乎是忘川,穿過諸多世界。
這樣的情景,不是他第一次出現,而是次次如此。他的魂漂泊著,輪回者。
黑白之日,七星伴月,從北往南。他似乎遺落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雙日當空,無量仙山。他記得,似乎有個女子,對他淺笑嫣然。
茫茫青原,幽浮古城。那是無盡的墓地,他似乎頭頂泥土,如惡鬼一樣爬出。無盡的紫山,在他的記憶。
那一切,不知是多少世界,多少歲月,多少輪回。各色的斑駁的記憶,如同碎片,如同潮水,沖擊一切。
沒有回憶的人生必然痛苦,可是當記憶如洪流奔瀉,帶走你生命的土壤,亦是一種苦難。
病態少年,藉助無上的藥力,開啟記憶的閘門,卻不能控制水流。那樣的記憶,每次都讓其有些眩暈,甚至痛苦不堪。
而每一次,他只能在裡面提取一絲準確的回憶,一絲真實的回憶。三千年,他對自己的瞭解,還是極少。
不過,他知道了,鬼棺對於他的重要。他相信,只要鬼棺在手,他便可感知到一切,回複一切。
他一定會找到他自己,不再迷失。
……
血月之夜第二天,寒吉鎮上依舊下起了雪。雪意不濃不淡,但也是洋洋灑灑。寒吉鎮上的人,都已習慣,這無數年的樣子。
十字長街上,從西而東,緩步走來一個青衣小夥計,直接到了葉星白的門前。
“啪啪!啪!”叩門,卻無人應,青衣小夥計不由微微一皺眉。
“哦?般兒小哥!”此時,相鄰院子的門一開,正是那病態的少年。他正看見唐家老店的夥計般兒在敲門。
“阿軒哥!可知,這麼早葉大哥去哪裡了嗎?掌櫃的,讓我來給他送他要的幾道仙符!”那般兒道。
“哦!不清楚,七八日沒見了!”病態少年皺了皺眉,“前些日子,聽他說要出趟遠門。還說,沒準不回來了。”
“呃,有這事!”般兒臉上驚訝的神情,恰到好處,“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若是看見葉大哥回來,阿軒哥,麻煩你告訴他一聲,去鋪子裡取符。我就不來了!”
“好嘞!”病態少年笑著應道。
兩個人,都說的是假話,但是都挺自然真誠。
唐記老店的般兒,轉過身,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方才,他的神識掃過,葉星白的院子果然空空如也,甚至連昔日的禁制都散了去。
“葉星白真的走了!”般兒心中暗道,“看看爺爺說得都對!”
唐家老者說了,不朽船歸來,破玄天閣再也沒有力量,牽制寒吉鎮了。
雪,下得緊了些。不過,對於唐家來說,也許反而是到了春天。
此時,十字長街上,唐家老店內,那其實名為唐奴的唐記老者,竟然手一揮,拂落了一塊屋內牆壁上的火龍石。
因為,他感覺這個寒冬,有些熱。